父亲虽然有点文化,但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农民,更准确的说是种粮农民。
他会一些小手艺,比如编簸箕,编背包,翻瓦房。但是这些小工艺品是任何钱都换不来的。最多有人在淡季雇他们吃个饭。那些年,种粮卖粮成了我家的收入来源。
1978年,我是一所乡村小学的小学生。春天的一天,全公社的人都去参加万人大会。千里迢迢的人们黎明时从家里出发,在集合地点集合。会议结束时,太阳已经西沉。我和妈妈走在回家的羊肠小道上,又饿又虚弱。终于,我来到了街角,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令人窒息的葱花肉饼的香气。
广纳老街的葱油饼很有名。先由师傅将面粉提前发酵制成面团,用鲜猪肉、豆腐、香葱包裹,压成圆饼,成为饼胚;将饼胚放入铁锅(俗称饺子)中,像秤盘一样有盖;然后,锅的底部和顶部用木头在文火上烘烤。
葱花肉饼只要一烤,猪肉、韭菜、面粉的焦香味就散在大部分街道上。香气和味道真的很开胃。不夸张的说,是当年孝昌镇的惊艳美食。
闻到肉饼的香味,饥饿感倍增。看到别的家长给孩子买蛋糕,我的饥饿感增加了很多倍。我拉着妈妈的手,求她也给我买一个。
这给母亲出了一个难题。她很尴尬,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一分钱也没找到。我坐在地上哭着求,但是我妈真的没有那八毛钱(八毛钱一个蛋糕)。她蹲下身子,满脸委屈地替我说好话,哄着我起身跟她回家。
我还是不服从她。最后我妈只好一个人含着眼泪走了。看到妈妈远去的背影,我心想,就算我再哭,也哭不出那个好吃的葱花肉饼。我最多只能加几个看热闹看笑话的观众。
这时,一个白胡子老头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劝我说:“孩子,你妈妈走远了,起来回家吧!”我真的没有表白。听老人这么一说,我只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尘,边哭边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八十多岁的奶奶已经在饭桌上点起了油灯。借着闪烁的灯光,我看到我的奶奶、爸爸、妈妈都面色阴沉,但眼神却不冷如刀。父亲见我回来,从远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领着我去洗手洗脸。然后他小声对我说:“儿子,今天——你饿了,快吃吧!”
按照惯例,我会因为调皮被打。但是这一天,我爸妈不但没有打我,反而对我特别温柔耐心。
这顿饭,爸妈早早放下筷子,坐在桌边看我吃饭。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奇怪眼神。我吃完后,父亲把我揽进怀里,第一次用他粗糙的大手摸我的肚子。那顿饭像过年一样,第一次给我们留了一碗饭。
如今父母双亡,而我没钱买葱花肉饼的往事,却成了我经常流着泪讲述的家族历史故事。我妈含泪的背影,我爸摸着我肚子的记忆,早已流进了我家爱的长河。
四川通江中学教师张显昭。热爱文学和书法,散文和诗歌曾在《四川日报》、《重庆晚报》等报刊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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