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58岁的雍正皇帝驾崩。去世的当天,朝廷就发布了遗诏回顾了雍正执政十三年以来的政绩:朝乾夕惕,励精图治,庶政渐已肃清,人心渐臻良善,做到了纲纪整饬,大法小廉,万民乐业。
这个是官方对雍正的整体评价,和其他皇帝的遗诏比起来,雍正的遗诏溢美之词不多,但还是客观地评价了他的一生。雍正皇帝对于自己也有个基本评价:朕反躬内省,虽不敢媲美三代以上圣君,若汉唐宋明之主,实对之不愧。
不管是官方还是雍正自己,给出的评价大致不虚。雍正毫无疑问是中国历史上最有作为的皇帝之一,而且雍正也是历史上为时最长盛世——康乾盛世的承上启下者。
康、雍、乾盛世长达一百三十余年,占了清代历史的一半,在这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雍正在位仅有十三年,时间确实不长,但确是浓墨重彩、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它的历史刻度是很深厚的。
雍正以非凡勇气和魄力,以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推行了一系列制度性的革新,扭转了康熙晚年玩怠的政治风气,是清代强盛之世的主要奠基人。他励精图治,多次说过:“朕不为庸主,至于众口之褒贬,后世之是非,朕不问也。”
很多清史领域的专家学者,对雍正以基本持正面积极的看法。如著名清史专家孟森先生就认为,如果把康熙作为巩固国家基石的一代君王来看待的话,而极盛之时,是从雍正帝开始的。
日本学者宫崎市在《雍正帝》一书中也讲到:“谚云,王朝基础多奠定于第三代,雍正帝是清入关后第三代君主,有清二百数十年之基盘,即为其所奠定。”
雍正的建树还在于,他把一个国泰民安的江山传给了乾隆。他在遗诏中颇感欣慰地说:“至今日自信无负皇考付托之重。”同时表示“志愿未竟,不无微憾”。他的未竟志愿,交给后人。他在遗诏中期待弘历亲正人、行正事、闻正言,愿内外亲贤股肱大臣,各秉忠良,一心一德,俾弘历成为一代令主。
雍正的最大贡献在于他的革新精神,嘉道中衰时,因循守旧之风蔓延,雍正的种种负面被历史封存,大清子民翘首期盼的就是当年雍正的革新精神。嘉庆帝说雍正“整纲饬纪、立政明伦”,嘉庆帝对他的祖父的评价堪称经典。
当然,和历史上所有的明君一样,雍正也非完人。他在位的十三年,也做过一些消极、负面的事情。总体来看,大致有三样:
1、推行神秘政治
封建专制社会,推行的是君臣共治的制度。顺治帝在乾清宫题匾“正大光明”,康熙帝御门听政,都是对君臣共治制度的最好诠释。但到了雍正时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尤其是军机处的出现,使“大学士不能稍有赞画于期间”。
密折制度也是如此,康熙时期虽然也有密折,但国家大事仍是通过内阁处理。而雍正把密折制度推广到中级以上官吏,并作为地方官互相监视,甚至是以下制上的一种手段。这样,雍正就改变了国家决策的基本方式。
乾隆继位后,大臣纷纷奏请废除军机处和密折制。因此,乾隆继位之初,军机处曾被短暂废除,只不过后来乾隆认为废除军机处和密折制度,不利于皇权的高度集中,最终还是走了雍正的老路。
2、待人严苛手段严酷
雍正继位后,对待自己的兄弟们,尤其是康熙晚年那些参与过争储的兄弟,手段过于毒辣。像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等“八爷集团”成员,给予严厉打击是出于政治需要。但毕竟他们都是亲兄弟,给予削爵囚禁的处罚尚在情理之中,大可不必给予“阿其那”“赛思黑”一类的侮辱之语。
至于其他的兄弟、宗室,雍正的打击手段也过于严酷,好多都是以莫须有之罪名,似乎有党同伐异之嫌。这也是雍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名声不好的一个重大原因。
另外,雍正对一些犯罪的官员大臣也过于苛刻。比如雍正的朱批中,对封疆大吏的训谕中几乎都有“小心首领不保”的字样,可以说充满杀气。在给李卫下的密谕中,对吕留良不但要挫骨扬灰,甚至说“连一个粉末都不许留”。
实际上,雍正朝出现了很多冤狱,许多大案要案往往经不起推敲,被无辜牵连的人实在太多。乾隆继位后,平反了数以万计的冤案、错案,对宗室也网开一面。这不是乾隆有意做好人为自树名望,而是乾隆也认为雍正朝的政治气氛过于紧张,不利于君臣一心。
3、颇为迷信喜好祥瑞
雍正八年以后,雍正也开始追求什么长生不老,让一些和尚、道士炼丹药。此外,雍正又把祥瑞推到了极致,封疆大吏粉饰太平,假大空的东西非常多。
这种风气又使得官员们不敢讲真话,只能讲假话。比如垦荒,乾隆继位后明确指出,所报数字多不实,名为开荒,实则加赋,贻害百姓,尤以河南为最甚。各省经过清理,虚报数字一般达到百分之四十左右,有的高达百分之九十。
雍正的许多做法,在乾隆朝得以纠正。以康、雍、乾三代皇帝而言,政策的着力点受制于国家所面临的环境。康熙时期,经过二三十年的战争,国家需要休养生息,故行宽大之政。雍正时期,经过康熙六十年的宽大之政,他要整肃吏治,但矫枉过正,因此乾隆朝又收了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雍正的这些毛病总体来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功大于过是肯定的。如果进行量化,那么雍正皇帝则是七分功,三分过。以功绩而言,不愧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位有为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