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驾考流程越来越规范,成群结队的黑车碰瓷车逐渐成为过去,屹立在驾校附近的火爆行业,也日渐衰弱。社会发展的洪流,裹挟着张强不断向前,但他还是念念不忘那些来钱快的灰色产业……
1
七月,河南气温已达到37度。一辆电动车骑过去,逆着反射光线看,热气腾腾的柏油路水光一片,慢慢将电动车蚕食掉了。
一辆黑色速腾停在路边,张强在车里从中午十二点坐到一点半。他没开火,副驾驶玻璃摇下半截,风吹进来也是热的,全身上下都冒汗。
两个小时前,他接待了两位下午考科目三的大姐,其中一位大姐是第二次考了,她向张强抱怨:“日他娘,百米加速的时候让一个贱种给我‘别’了!”
张强带两位大姐练习了6圈,他很熟悉考试路线,到交警下指令或做任务的地点时,就给大姐指认一些不起眼的标记。他反复说:“一定要左右摆头,最好一开车就摆起来。”
练习结束,两位大姐扫了后座上的收款码,语音助手提示了两次“支付宝到账100元”。
张强仍在等生意。今天他凌晨三点就到了现场,但收益不好,到目前只接到了四个考生。车是租来的,一天的租金和油费刨出去,也不过自己在电子厂日薪的一半。
一点半过后,张强断定今天没生意了,因为考试两点开始,估摸着考生这时都在待考大厅等分配了。
他又热又困,但不敢睡。他戴上一只耳机,听德云社最新的相声,没多久听到一阵轰鸣声——考试车陆续进场了。
他点了根烟,将座位放倒,躺着往大口径的饮料瓶子里撒尿,尿完当作了烟灰缸。接着,他给四号线的老陈发语音:“咋样,今天多少?”
老陈也发来语音,声音很大:“热死人了!不好跑!六个六个!交警过来问我两次了!”
两人逗趣了两句,老陈提醒张强注意看柔姐的信息,张强答应一声,翻出“柔姐”的对话框,紧紧注视着考试车的上场下场。
两点四十七分,张强收到柔姐的消息:“17号车。”
张强朝后看过去,17号车刚刚上去了一个妇女。
灯光操作结束,点火挂挡,17号车慢慢驶出停靠区。
到张强这里正好是超车变道,考生超车后打亮右转向灯时,张强突然打火,猛转方向盘,疾速地往行车道上开。短时间内考生反应不过来,教练一脚将考试车踩死。第一次考试失败。
第二次考试,由老陈接班。
老陈跟着考试车来到百米冲刺路段,接着加速超车,迅速变道,学员同样来不及刹车,又被教练踩死。
张强与老陈绕了一圈后,又来到4号线,又以同样的配合使4号线的32号车考试失败。
结束后,“柔姐”转来100元,又发了20块钱红包,请张强喝水。
张强驶出考试区,将车还了,来到他和老陈常光顾的一家小餐厅。给老陈发消息,让他来之前先绕一圈。
老陈往国道跑了几公里才找了个岔路赶过来,他脱了上衣,懊恼地喝了口啤酒,说最近交警查得严了,以前一辆车“别”两个月都没人管,现在看你在这停着都要问你是干什么的。
老陈声调一抬,下巴对着吊扇:“干吗的?干吗的?干革命的!”说罢解气地笑起来,连灌了两口冰啤酒。
张强没工夫笑,他算了笔账,发现赚的钱越来越少了。
今天能接到4位考生还算生意好了,前天干等了一天,听完了下载的郭德纲相声,只落了50块钱,50块钱还是别车柔姐发的。
他喝了口酒,心里不是滋味,隐隐约约感到这工作已经到生命末期了。
近年来,有关部门对驾考很重视,考试车也跟着升级。
基本操作不需要教练指示了,换成智能播报;好几颗摄像头杵在考试车的每个角落;私营的科目三模拟成了不合法经营。
就像他之前在市里的火车站开黑车往县城拉客,因为县城通了火车,事业就闭关却扫了。
他总感觉自己在跟社会发展进行比赛,“社会发展起来了,别人有钱了,有高科技享受了,我就吃不上饭了。”
2
张强做的是“碰瓷车”的生意。科目三是路考,以往考生都在考试前一天来现场,找停在路边的黑车模拟。
黑车比驾考中心便宜一半,练习时间也长,最主要是能给考生分析点位。
生意最火爆的时期,从晚上八九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路边都站满了人,十几台车在考道上飞驰。“一次过面馆”“百分宾馆”“成功超市”等商铺24小时营业,看着其貌不扬的超市老板,一天靠卖烟就能净赚一千元。
黑车的飞扬跋扈也并非没有道理,靠打点、攀关系,驾考中心的工作人员抽的最次的烟也是玉溪。有时报名模拟的人数太多,驾考中心的考试车还会过来帮衬。
有个别“不懂事”的考生,一分钱不花就妄想通关。于是教练将考生的车号发给黑车领头,黑车领头再发给“碰瓷车”,“碰瓷车”加个速或刹个车,教练两脚踩下去,考试就结束了。
张强第一次“碰瓷”的是个女孩,他选在掉头回程的阶段,等女孩打方向时,一脚油门冲出去,挡住了女孩回程的路。
女孩离合没踩住,车熄火了。
第二次,张强选在拐弯路口,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车,开过去看到教练冲他摆手,原来模拟灯光时就挂了。
那时一个人头一百块钱,赚这一百块钱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要按张强开黑车那会儿,市距离县七十多公里,除去油费他要拉四个人才能赚一百块钱。
对那个女孩的愧疚一瞬间烟消云散,张强只觉得这工作很有赚头。
考场的线路 | 作者供图
一开始这个体系有分工,做模拟的就是做模拟的,碰瓷的就是碰瓷的,智能手机还未普及时,他们用对讲机对接。
黑车模拟是个好职位,生意稳定,没有危险性,还不被考生记恨,即使与上头五五开,一天挣个小一千不成问题。
很多司机挤破头皮往里进,不乏送礼、请客的现象,只为当天车辆安排时听到自己的编号。
柔姐,就是这个集体的管理者。
柔姐四十多岁,是个矮微胖的女人,路考旁边的“百分宾馆”就是她和丈夫开的。柔姐说话声音大,性子直,虽见钱眼开,但做事仁义,收了礼就帮人办事,黑车规模一度大到比教练车还多。
不过“上面”嫌影响不好,柔姐就把黑车分成了早班晚班。
老陈与柔姐有些关系,他带着张强去送礼,勉强将张强分到了晚班组。老陈打趣道:“这要是国家查贪污,第一个先把你枪毙咯!”
柔姐啐了老陈一口,递给张强一个对讲机,一件蓝色马甲,上面写着44,让张强记住自己的马甲号,每天下午6点到12点上班,到了先来签个到。
张强还没反应过来,里屋出来一个吃着雪糕的男人,拍了拍张强的肩膀说:“以后再‘别’的时候记得打个信号,上次差点撞上。”
张强定眼瞧了瞧,发现是监考那女孩的教练。
这情况反而让张强心里有了底,连驾考中心的教练都如此肆无忌惮,说明柔姐背后有很大的关系。
张强问过老陈这事,老陈神秘地告诉他,柔姐是某某大官的二奶,张强气笑了:“别说大官了,给你当二奶你要吗?”
老陈急了,转过头嚷嚷了一句:“你妈给我当二奶我要!”
但显而易见的,黑车模拟与路考碰瓷让柔姐安排得井然有序,张强分在晚班,情况好的时候一天也能到手个小一千块钱。没人时就去“百分宾馆”坐一坐,帮柔姐看会儿店。
那时柔姐与部分驾校也有合作,驾校让考生送烟,不指名道姓,只说:“见到有穿蓝马甲的,上他车给他烟就齐活了。”
3
“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张强之前很肯定地认为,自己就是那一部分人。
张强有过一段好日子,虽然大多是“一次性客户”,但他们的服务好、时间长、给指示、价格便宜,声誉自然而然就打了出去。老考生介绍新考生,驾校方面再谈合作,90%的考生都选择了“蓝马甲”,驾考中心的模拟练习业务成了摆设。
摊在车后盖上的考场线路图 | 作者供图
“给钱就能过”成了核心。曾有驾校教练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给钱了,只要认识刹车、离合、油门,只要会打方向盘,瞎子都能过!”
有时候运气好,会碰到一所驾校的考生组团来模拟的情况。
有一次四所驾校凑在一天,来了三十多名考生,张强和另外两辆车轮班倒,从晚上七点开到两点,光烟就收了十几盒。
而晚进场的司机只能去做碰瓷车,收益虽然也不少,但“富贵险中求”,怕操作不当撞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怕被人报复。
之前就有司机为了“别”临县一位驾照被吊销重考的老大哥,违法变道了两次。
老大哥没吭声,第二天叫了一帮人在路上等着,等司机过来就把车截停,将车砸得惨不忍睹。
报警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司机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出于人道主义,柔姐补贴了司机五百块钱,也顺势将司机除名了。
有段时间各县实行了禁止电动三轮车、电轿上路的措施,报考驾照迎来一波高潮,原先科目三的路线从一条变成两条,两条变成四条。
同时考试车方面也迎来升级,操作指示从人工变成智能播报,禁止考生与教练说话,一些行规变得严苛起来。
但这事对黑车模拟没造成什么影响,柔姐通过内部关系拿到了十几条智能播报的录音,要求司机们用手机替换掉对讲机。并广泛召集人手,QQ群组建当天,就有将近50位司机加入。
那段时间黑车模拟迎来高光时刻,驾考中心的硬件设备升级后,模拟价格也水涨船高,始终保持平价的“蓝马甲”成为首选。
有考生到驾考中心询问模拟事宜,教练默默指向“蓝马甲”车队——驾考中心给人模拟拿不到钱,又要自己出力,甩给“蓝马甲”自己还有提成。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张强记忆中“蓝马甲”最繁荣的时期,每天忙得只有不到四小时睡觉时间,黑车数量比考试车还要多,后备箱塞满了烟和饮料。开车的轨迹只活动在这条全程不过6公里的道路上,每天都要加一次油。
人一多,工作时间长了,张强渐渐变得没有耐心。
他一辆车上挤满了6个考生,只说一遍考试要点,如果有考生询问或开得不对,张强眉头一皱,脸一横,几句脏话就出来了,考生还得陪着笑脸。
张强有时会平白无故地赶考生下车,等转过一圈后,就看到考生手里拿着一盒玉溪,毕恭毕敬地站在路边等。
考生的通过率也颇为乐观,教练与柔姐达成了合作,每天只象征性地挂掉几人,如果挂掉的考生中有模拟过的,柔姐会为其报销补考费用与模拟费用,下次的模拟费全免。
张强想不到的是,这个时期是最好,也是最终。
4
那天柔姐突然叫停了第二天的工作安排,接着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
在司机们的疑问下,柔姐在群里做了个简单公告,说最近驾考系统改革了,国家对驾照这方面看重了,最近管得有点严,教练都换成了清一色的交警,上面不让开黑车模拟了,具体还在交涉。
时间过去十多天,一些司机坐不住了,召集几位代表前去“百分宾馆”打探情况,老陈也在其中。张强那天去隔壁市跑了趟黑车,回家便蒙头大睡,醒来后已是下午四点。
他照常点击QQ群,但翻找了两圈也没看到,他看到排在前列的消息提醒,点开,上面显示着:群主已解散群聊。
张强打电话给老陈,老陈告诉张强,做不下去了。
或许是跟近年来由于酒驾、醉驾、操作不当频繁而引发的车祸有关,驾考中心经过几次科目升级,最后将重心放在了素质与环境整顿上。
考试教练全部替换成交警,本地的驾考中心进行了一次大洗牌,规章制度变得极为严格,对黑车模拟不仅是明令禁止,知错犯错的情况下还会被拘留、罚款。
柔姐的关系在上面严格打压的情况下也没了用处,老陈说前几天有个司机不听指挥,私自到现场接单,被交警发现,二话不说就将车扣了下来。柔姐前后带着司机送了两次礼,连个影也没瞧见。
老陈说这事他早就觉得要完:“一条道上‘蓝马甲’比考生还多,多他妈猖狂啊,跟黑社会一样!”
“授人以渔”不能开展,张强又回到“跨市跨县”的黑车事业。
那段时间有部影视作品大火,观众对作品的热爱也体现在主题曲上,乘客只要接到电话,十有八九就是一句“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听得张强老想哭出来。
拉黑车跟黑车模拟一对比就显得捉襟见肘,累是一方面,最主要是收益的上限很低,除非一小时开七百公里。
那之后张强跑了近两年的黑车,从临市开到本市,从本市开到本县,亲眼见证了周边铁路建设的全过程。铁路完美成型的时候,也是他失业的时刻。
市县跑不动,他选在乡镇,单人收费从50元跌倒15元。乘客变少,上限更低,有时老婆已经下班回家,他还没挣够当天的饭钱。
常听的德云社火了,他气得咬牙切齿,他觉得这说明国家经济又上升了。但就是因为国家经济上升,整体环境变好,才导致他没有工作。
他将U盘扔到一边,第二天又插回去,听着逗哏乐不可支。
张强很苦恼,他离不开社会发展,又感觉社会发展毁了他。
黑车事业慢慢走下坡路,最后几乎完全掉进了河里。张强跑空了一箱油,才听从老婆的建议,到市里的一家膏药厂打工。
厂子工作好处很多,稳定、管饭、妇女多、多劳多得,唯一的坏处就是不自由。
机械性动作一天重复成百上千次,机器声音24小时持续轰鸣,内裤上都是膏药味。最让张强无法接受的是,连上个厕所都要举手打报告,主管还得看你表现才放行。
老陈在一家物流公司跑运输,上厕所也是难事,为了减少上厕所次数,他出车前尽量不喝水。两人对这事同仇敌忾,“尿个尿都成奢侈了!”
正当张强慢慢习惯这种节奏时,老陈突然联系他:“柔姐发话了,要找点人帮忙,黑车又能干了。”
张强没有犹豫,立马回答道:“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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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和老陈以及几个原先的司机站在“百分宾馆”的顶楼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教练车不停地抽烟,有种生意被人强取豪夺的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考场的线路 | 作者供图
柔姐来到楼上,大家便围成一个圈。柔姐一来就否定了之前的经营模式——不能明目张胆吆喝、不能穿“蓝马甲”、不能使用对讲机,上午8点、下午2两点不允许再接客。最重要一点,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同时因为人手不够,单量也急剧下降,“碰瓷”业务与黑车模拟业务合并。
尚未开考前,他们可以接模拟业务,开考后,柔姐会给他们下指令进行“碰瓷”。
唯一不同又相同的,之前“碰瓷”的车是没有在他们这儿模拟的考生,现在“碰瓷”的则是没有在驾考中心模拟的考生。
尽管有着心理准备,但工作难度远超张强的想象。
虽然这个集体只剩下不到五人,但为了不引起关注,仍是早晚班两班倒。接客的次数少得可怜,还要像久远年代卖碟那样偷偷摸摸推广生意。
行情好时一早上或一晚上能接客近十位,其余时候张强就待在现场看考生考试,郭德纲最经典的几段相声他都能默背出来。
为了逃避交警,张强一连几个月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每天睡眠不超过五个小时,黑眼圈比晚上偷偷玩手机游戏的儿子还重。
然而即便这样,他们的生意也屡受打击。
干了没几个月,因为车牌常能在现场看见,一位司机引起了交警的关注。
那天老陈凑巧有事,下午没能接司机的班,司机想着多挣一点,从早上待到下午,在交警面前反反复复地晃悠。交警前来驱赶,司机绕了一圈又来到考场。见劝离没用,交警三辆车撵了司机好几里地。司机还算幸运,没被警车追上,但心有余悸,打死也不干了。
一来二去,曾经五十人的集体就剩下老陈跟张强两人。
这生意说起来是黑车培训,实际上更像是跟交警斗智斗勇。
一辆车在交警的眼皮子底下晃,迟早要出事。他们便借朋友的车开,朋友借个遍,再跑去租车公司租车,只为每次能更新不同的车型与牌照。
同时司机也不能一直保持一个形象,换装、沾胡子、戴头套、戴口罩等一切伪装形式做完后,最后张强干脆闭门不出,甚至为了隐秘连火都不打了。
就算困得眼皮打架,张强也不敢睡觉,就怕交警发现了跑都没地儿跑。柔姐送来的那瓶水,直到工作结束也没开盖,张强与老陈都没想到,即使脱离了厂子与长途,该憋的尿一点儿也没少。
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驾校怕摊上事,与柔姐的合同停止,90%的考生都选择在线上报名驾考中心的模拟训练,最后黑车模拟只能靠熟人介绍勉强维持运营。
一辆熄火的车停在路边,显得碍事又奇怪。
考试结果无法给考生保障,张强就在指导上多下功夫。拐弯时要对准哪块石头、刹车时要看哪盏路灯、停车时要轧哪条白线。张强坐在后座,一身臭汗味,头伸到操作杆上方,不厌其烦地提示:“先打转向灯,左右迅速扭头,幅度不要太小,速度也别太快,开个三秒再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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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残酷的现实表明,这种事无巨细的伪装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交警或许发现不了常看常新的车牌照、每天一个形象的角色、抑或停着不发出一点儿动静的车。但恶意别车时刹车是交警踩的,哪位考试没模拟却开得如履平地交警也全程看在眼里。
这就像考试,你以为老师没注意到,其实只是懒得管你。
工作进展每况愈下,上班时间慢慢缩减到3天一次,5天一次。张强只得注册了网约车车主,平时就去跑专车。老陈则更用功一点,即使没有车要“别”,他每天也准时到考场碰碰运气。6月还没过,就捂了一身痱子。
专车开得也不顺意,第一阶段网约车大战后,车主福利就见颓势。小县城接单少,价格便宜,竞争力大,还得装孙子,“跑不了几个钱,但同样累。”
孩子马上就要升初中,成绩不好,想进重点就要明码标价买分,换算起来比买房还贵。
张强急得头发白了一圈,做梦都能梦见驾考中心又回到了当年的模样,一位交警从“百分宾馆”里出来,塞给他一根雪糕。
然而,这丝毫阻止不了张强对黑车培训失去信心。
那天和老陈喝过酒后,第二天一早张强就借了朋友的车又来到科目三考道。张强走了狗屎运,碰到了三位昨天挂科的考生。张强让他们打开摄像机,从模拟到停车,一口气灌输了全部的知识点。
其中一位大姐很高兴,不停夸赞张强,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说起昨天在哪个节点挂的,大姐脸色一变,生气地骂:“昨天被一个鳖孙‘别’了两次!”
张强没说话,最后将手机里存的灯光模拟录音转给了他们。
灯光模拟录音 | 作者供图
张强在车上坐到中午10点多,考试车一辆一辆经过,太阳出来了,他脱了上衣,放倒座椅准备躺一会。
躺下的瞬间,他被一束光晕照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在路灯上方,一颗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
张强想了想,接着打着了火,打开空调,凉气舒适,缓缓地吹着汗淋淋的肚子。
他戴上耳机,播放着听过不下一千遍的相声,闭上了眼,沉沉地睡了一觉。
题图 | 图片来自《相亲相爱》
配图 | 文中配图由作者提供
(文/彭友迪,本文系“人间故事铺”独家首发,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