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9日,我们六七级甲班43名同学相约一起,邀请了当年的三位老师,共同回到了阔别46年的母校——阎良区关山中学。
今天的阎良区关山中学,是我们当年求学的学校,那时候这所学校归临潼县所辖,冠名为“临潼县关山中学”。六十年代前期,她是临潼县渭北平原上一所完全中学,可以称得上是临潼县渭北当地的“最高学府”。我们的母校以其悠久的建校历史,严格的教学管理,优良的师资力量,辉煌的教学业绩,在方圆百里享有盛誉。
我们的母校是1939年秋在地方士绅郭宇晴、郭自兴、梁汉章倡导下,开始筹建的。当时的许多政界要人和地方知名人士纷纷慷慨解囊,捐资捐款;另外,动员当地群众拆除境内庙宇,历时年余,学校初具规模。于是,在康桥冯蓬洲先生的提意议下,拟定校名“四维中学”。寓管仲“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既张,国乃复兴”之意;又因关山地处蒲富临渭四县边陲,素有“鸡叫一声鸣四县”之趣谈,校名兼取“四县维持”之意。时任陕西省教育厅厅长王捷三为其题写校名“私立四维中学”。
四维中学建校时由时任陕西省教育厅厅长王捷三题写的校名1940年秋季,经著名民主人士郭则沉先生推荐,学校敦聘合阳人孙玉如先生为第一任校长。是年开始招生上课。从那时起,这所学校就为积弱积贫的国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合格的文化知识人才,这所学校从那时起,就成了渭北一带名副其实的文化知识的人才摇篮。
我们的母校地处古镇关山东门外,坐落在渭北台塬之上,雄踞荆塬之巅,校园坐北向南,占地八十余亩。追溯学校历史,至今已有七十余载。今天我要从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撷取六十年代中期的一段不平凡岁月,借此回忆当年我们求学时的历历往事。
步出关山城东门,沿着学校土墙外的一面土坡,漫步向东,步行百米左右,就来到学校的大门口。学校的大门,地处这面土坡的最高处,高大雄伟的中山门楼,坐北向南,迎面建有五间门面,全用青砖砌筑。门楼高达六米以上,间与间之间砌着三七砖墩,门楼正中墩顶带着“凸”型砖帽,两边栽着“工”字型花墙,一副朱红色的油漆大门镶嵌在门楼正中。大门上方一米处有一条形门楣,上书“临潼一中” ;门楣上方的砖帽之上,镶着一颗木制五角星造型,红漆染色,显得格外醒目,在阳光照耀下,熠熠发光。
站在学校大门口,向南远眺,渭北平原的壮丽景色尽收眼底。只见荆塬以下,阡陌纵横,屋舍鳞次栉比,田畴美丽如画,处处生机盎然。若在天气晴朗的时节,遥遥望见巍峨的秦岭绵延起伏,赫然在目;滚滚渭河向东流淌,若隐若现,犹如缠绕在渭北大地上的一条飘带 ,使人心旷神怡。由此向南,地势逐渐走低,加之当时农村建筑物低矮,空气能见度良好,若在晴好的时日,母校的门楼从塬下数十公里以外的田市、相桥一带尚可远远望见,因而它就成为那时渭北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是关山中学有史以来的老校门
学校门外两侧,用白灰粉刷着三米见方的墙面,上面用红漆书写着仿宋体文字——党的教育方针,左边写着: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右边写着: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智、体几方面都得到全面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大门两侧的外墙跟处,栽着一行挺拔的翠柏,棵棵高高耸立,株株四季常青。
跨进校门,过道东西两侧各有一扇小门相对,那时分别是学校的传达室和保卫室。大门正中的东西通道中间,坐落着一座青砖砌就的长方形大照碑,照碑正中用白灰粉刷,上面用仿毛体写着五个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下书“毛泽东”三字。校门两侧坐南朝北各有厦房数间,东边分别是校团委的办公室,教导处和印刷室,西边是学校后勤处人员的办公场所。
大照碑的北边是学校一个最大的花园,花园形状呈圆形,里边栽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儿。花园里的花儿栽种时根据季节变换交叉排列,这样一来,每年的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会有鲜花竞放,这些依次开放的鲜花体现了辛勤园丁们的巧妙匠心。大花园的北边是一条东西砖铺小路,正中向北一条砖铺路直通学校的指挥中心“五间会议室”,这座建筑古色古香,窗明几净,建筑格式为三明两暗。室外有大红明柱两根,据记载昔时有对联一幅“忠孝仁爱,仁义和平” 分别悬挂于明柱之上,为于右任先生手迹,经能工巧匠精制而成,可惜原物已散佚。会议室正中三间是当时学校的小会议室,室内中间安放着一副乒乓球台,周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座椅,那是用来召开学校中层以上的领导会议的。会议室南边的路两侧,各有一幅木制的读报专栏,报栏镶着玻璃,里面挂着每周的报纸,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从这里可以看到报纸上刊登的许多消息,这两个专栏成了学校师生了解国家大事的窗口。会议室内,东西各有套间一间,右边一间是校长室。当时,关山中学的校长张鸿德是一位颇具影响的人物,他早年就读于蒲城尧山中学,在此加入了地下党组织,开始做学运工作。1938年秋到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解放初曾任相桥区区长,1955年起任关山中学校长,以工作雷厉风行,治校缜密严谨而享誉方圆。左边一间是教导主任办公室,办公室的正中的前后各有大门南北贯通。办公室外的两侧,全用砖墙隔断,墙头青瓦遮护。前后空间用中间的月拱门串通。两边的砖墙能工巧匠们还用小瓦做成镂花图案,这样就形成了隔而未隔,界而未界的通透格局,有点类似于苏州园林,形成了视觉上的层次感。
当年的关山中学五间厅
出了办公室后门,有一个大院,这里栽植着许多国槐,这些国槐大多参天耸立,浓荫似盖,树下有一条东西砖铺通道,再往北就是学校当时最大的建筑物——形似宫殿的大礼堂了。母校这座大礼堂高高地坐落在学校地平面1.5米以上,东西大概有30米宽,周围用青砖砌筑着一座高大的平台。沿着青石条铺就的台阶,拾级而上,就会登上大礼堂前的平台广场,广场虽小,上边却可放置几副乒乓球台,平台下面也放置了几副乒乓球台,每天课余时间,许多同学会来到这儿活动,这儿顷刻就成了欢乐的海洋。
说起学校大礼堂,那是有点说头的。首先说说它的建筑格局:它是由高大宽敞的九间正房组成,正房的跨度达11米多,原本这所建筑物的大梁只有七米左右,可它在室内却采用了明柱向外拔廊的建筑模式,两边各拉长了两米多,再加上外边的台阶也向外延伸了两米左右,故而大礼堂的跨度也就宽了许多,室内面积也就相应大了不少。因而它的建筑高度相应高出附近所有的建筑物。因为拔着檐廊,大礼堂室内两边每间都有明柱支撑,这样一来,室内跨度虽然不小,两边的光线却不受影响。再说它的建筑材料,这座建筑物的梁柱、檩条、椽条木料特别好,听说四十年代建校时,全部是拆关山境内的许多庙宇上的木料而建的,大礼堂本身也建在城东东岳庙的原址之上。大厅内高大的廊柱几乎都有合抱粗,全部都是上好的马尾松,柱子的底部垫有圆形并雕着图案的鼓型柱顶石,柱石高可都在70公分以上。大梁和廊柱几乎一般粗,因为拔着廊,房屋的起架也就特别高,大礼堂的前门安着数扇雕花格子门,上面饰有许许多多的镂花图案。使这所建筑物就更显得气势浑宏,雄伟壮丽,古色古香。这在当时可以说是关山境内乃至方圆百里以内最宏伟的建筑物了。
最后再说说它的用途,在这所建筑物里,学校组织我们常常搞一些大型活动,例如看室内电影、召开大型会议、听取各种报告、进行各项室内体育赛事,记得我们曾经在这里看过室内电影《白毛女》,室内容纳上千人仍显绰绰有余,故而一些体育赛事也可在室内进行。
大礼堂的后面是一座五间教工灶,教工灶东边三间是饭堂,西边两间是灶房操作室。这所教工灶直至我88年在此任教时还一直沿用着。
教工灶的后边就是学校小操场,小操场的地势较低,估计这是当年建校时起土遗留下来的。要去小操场就要下一个土坡,小操场就在土坡的下面。它大概有三四亩地大,小操场下面则地势平坦,其正北边坐落着一个小戏楼,戏楼由露天平台和三间小瓦房组成,平台后边的小瓦房是表演节目或大型活动时供化妆或预备室用的。前边的露天平台则是表演舞台,如需要时露天舞台还可搭建成室内舞台,可做演出场所,那时学校的一些师生大会也在此召开的。原本是个土坑,后来变废为宝,学校将其改造成了挺实用的小操场。
登上了小操场北面的土坡,就是一绺摆学生宿舍,这里的学生宿舍房屋全是土木结构,所有窗户全是老式窗框,连玻璃都没有搭。每年隆冬时节,都是用报纸将窗户糊上,窗户外面用谷草苫子遮挡,以此来抵御风寒。这样一来,室内的光线就很暗,尤其晚上,只在墙上挂一盏煤油灯照明。每个宿舍里有两排木床相对搭建,中间留有一条过道。木床一律用木头支撑。学校每年都把这儿的宿舍安排给初入学的学生使用,我们当时的初一生活就是在这儿度过的。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为隆冬季节是非常难熬的。不过,当时它却是我们生活和住宿的地方。记得每天上完课吃饭时,我们从水灶打上开水,端到宿舍,取出从家里背来的粗粮馍,泡入开水中,等馍浸透后,三个一堆,五个一簇,就着装在玻璃瓶里的咸菜或辣子,你抄我的,我夹你的,津津有味地吃着,简直犹如野外篝火下的晚餐,那时候,别提多惬意了。如今回想起来,虽然有点心酸,但至今却回味无穷,如在眼前一般。
这排宿舍的北边,就是学校的菜园和果园了,它和宿舍之间,筑有一道低矮的土墙。学校的菜园和果园的确不小,大概有成十几亩地大。这里沿围墙一圈栽着许多梅李树,中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园子的中央有一眼水井,当年的水井上搭着一台老式水车,水车依靠人力推动,用铁链子加皮碗汲上水来,浇灌着园子里的蔬菜和果树。当年我们在这里经常参加劳动,推水车浇灌学校的菜地和果园。
从学校大门口一直向西走,来到学校大花园的西边,就会进入学校的西院。进西院时要跨过一座月拱门,西院坐北向南建有一排土木结构的拱形瓦房,它是学校后勤处的保管室,我们每周日都要从这里给班级灌煤油、领粉笔。
西院的最里边,当时住着一位耄耋老人,姓张,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名叫张天忠。听说解放前老人就是学校的守护人,学生们都亲切地叫他“张爷”。这位老人具有超常的记忆力,在关山中学就读的学生他都能认得出来,不仅如此,他还以其良好的品德赢得了所有学生和老师的尊敬。因为这位老人初到关山时,先在关山南街扛长工,后到学校看门,我的舅家在南街,因而,我母亲以前就认识他,我进关山中学时,母亲告知我,我才认识了这位老人家。
张爷是山东人氏,长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慈眉善目,他为人豪爽,乐善好施,爱校如家。听说年轻时常在军旅奔波,因而终生从未成家。清朝末年,山东一带爆发了义和团运动,张爷从那时起就投身义和团,奋起抗击列强的侵略,义和团被扑灭后,民国时期他又在西北地区冯玉祥的二军里当过骑兵,我曾听他说过,当年部队行军时,正值隆冬时节,大雪天天寒地冻,他和队伍在马上奔波了几天几夜,脚趾被冻流了,后来走路只能靠脚跟踩地,万般无奈离开了部队。从四十年代起就在学校做义工,后来学校为其安排了后事。
张爷卒于七十年代初,我那时正在临潼上师训班,无缘给他老人家送葬,甚是遗憾,听说学校当时将老人安葬在双塚附近,望逝者安息。西院的西南角,有一处绝佳的境地,这儿栽种着茂密的修竹,竹子清雅脱俗,亭亭玉立,竹下浓荫匝地,枝叶婆娑,当时是学校难得的一景。
从学校办公室、大礼堂向西,仅有一条砖铺小路之隔的地方,是当时学校的女生院。女生院地处西院北边,那儿建有多间土木结构的房屋,供学校所有女同学住宿。那时候,农村男尊女卑之风尚存,女生所占比例仅为学生总人数的六分之一,因而女生宿舍较小。
女生宿舍的北边,是学校学生灶的所在地,它和教师灶地处一线,坐北朝南,建有拱脊房三间。最西边靠墙的地方,南北走向建有炊事员住房数间。学生灶的前边,是一个小广场,当年条件艰苦,广场就成了学生就餐的露天餐厅。尽管条件是如此的简陋,但那时能上得起灶的学生,却是寥寥无几,只有部分远道而来的和家庭条件优裕的同学能在此吃饭,绝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家里背馍上学,根本无缘上灶吃饭。学生灶的北边,和小操场紧挨着的地方是学校的饲养场,这里喂养着骨瘦如柴的几只猪羊鸡等家畜家禽,全是灶上工人用残渣剩饭来喂养的。
回过头来再说学校以东的布局,进校门朝东,和西院相对的也有一个月拱门,进了门就有两排相互对称的拱脊瓦房,瓦房中间有个十米左右的大院,大院正中栽着几棵梧桐树,树下浓荫似盖。两边的房屋住着十八位理科老师,每位老师一间,我们通常叫它教师东院。这些建筑物都是土木结构,老师宿舍里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别无他物,可见当时设备是何其简陋。
东院的北边是一条东西通道,通道以北是三排男学生宿舍,各排之间都有十米左右的小院间隔。每排两个宿舍,每个宿舍三间房屋,以班为单位安排男同学住宿。这几所宿舍设备条件较好,窗户上都安装着玻璃。
从东院后边的通道再向东走,就进入了学校的教学区。教学区和宿舍之间留有一个二十米的大院,这个大院的北边是学校的开水灶,开水灶紧南边有一眼水井,那时汲水是靠工人师傅扳辘轳绞的,开水是工人师傅拉风箱烧开的。这个水灶不仅平时为我们提供开水,困难时期还给我们蒸红苕或馏馍。那年月学生的生活特别困难,粗粮馍不够吃,还要用红苕来补充,学校就安排水灶给学生蒸红苕,学生每天早晨下操后在自己带的生红苕上刻上的名字,或做上记号,送到水灶,以班为单位放在一个笼屉上,工人师傅赶饭时给我们蒸熟,到时我们再去取出食用。那时候,许多学生是依靠红苕来填饱肚子的。所以,水灶就成了学生们上午吃饭魂牵梦绕的地方,因而这个水灶我们至今还念念不忘。
水灶的北边还有一座南北走向的土木结构房屋,共有五间,它是当时学校的劳动工具保管室。水灶的南边靠近教室的空院中间,栽有一根木杆,上边挂着指挥全校师生学习和生活的铜铃铛,学校师生的一切活动都是在它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铜铃下面架着两张木头黑板,别小看这两张黑板,当年它是我们获得国际国内新闻消息的地方。这两张黑板由校团委主办,每周出刊一次国内外重大新闻和校园生活信息。记得1964年10月16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和苏联赫鲁晓夫下台的新闻我们都是从这儿获得的。因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前期,学校还没有通上电,国际国内重大消息的主要靠半导体收音机,学校当时没有扩音设施,老师中有收音机者也是寥寥无几,师生只能通过报纸了解重大信息,但报纸很少,能看到的人不多。于是学校就把重大消息通过板报刊登出来,除此而外,黑板报同时也刊登了学校各班的学习生活信息或一些科普知识,以此引导学生和社会接轨。
由这个大院向东的一组建筑就是学校的主要教学区,这排建筑从南到北共有三座砖木结构的房屋,每座房屋有三个教室,每座建筑之间都有十米左右的院子。最南边教室前修有一条宽阔的东西马路,路边栽着梧桐树,靠南墙根处有一排厕所。这三排教室的安排是这样的:第一排用作学生教室,当时我们初入学时就在这座教室学习。那时候,在课堂上,我们聚精会神听老师讲课,陈建功老师那正宗的普通话朗读“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至今我还记忆犹新。陈建功老师是一位学识非常渊博的语文老师,六十年代前期担任高中语文教师,八零年我参加陕西教育学院函授学习时给我们讲授古代文选,王勃的《滕王阁序》背诵得朗朗上口,“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午自习时我们认认真真地完成作业,辛勤的园丁不时的在教室里巡视,随时给我们答疑解惑,至今我还记得陈老师手把手教我们写大字的情景。关山中学五六十年代的学校教师,是非常敬业的一代良师,在建国初和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在人人温饱都成了人们奢望的时代,他们离乡背井,从全省各地来到关山,全身心地投入教育教学工作,他们爱岗敬业,吃苦耐劳,用自己的知识哺育学生,把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无私地贡献给了党的教育事业,至今值得我们怀念和敬仰。
那时候,最难忘的是晚自习,因为没有电,学校购置了大量的罩子灯用来照明,每天晚自习前一项主要“功课”就是到后勤处灌油,给罩子灯添好煤油,提前擦亮罩子,然后两桌相对,四人一桌,专心学知识,伏案写文章。擦罩子也是有讲究的,罩子擦得亮,灯的光线就明亮,擦得不好,光线就会受影响。我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罩子都擦亮了,同学之间的友谊也增长了。
六十年代关山中学的学生教室
第二排是学校图书馆和阅览室,这里是我那时特别喜欢的地方,因为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看小说,当时的课外活动以读课外书为主,学校图书馆每周二、周五午饭后向学生开放,到时我们手持借书证,早早就去排好队,借阅自己选择好的图书。许多现代小说我那时都是从这儿借来阅读的,例如《烈火金刚》、《红日》、《铁道游击队》、《战斗的青春》、《野火春风斗古城》等,这些书当时都曾经给了我深刻的思想教育,也给了我早期的文学熏陶。阅览室是我们课外自由活动或课余活动常去的地方, 那儿书报杂志也给我们提供了许许多多的精神营养。记得当时那还有一个游艺室,我们有时在那儿打打台球,有时在那儿下下象棋,其中的乐趣的确是无穷无尽的。
第三排教室是我们当时的音乐室和实验室,在那里我们曾经接受了许多声乐知识的熏陶,记得最难学的《红梅赞》,我们就是在那学会的,李省选老师那浑厚的男中音至今还回响在我的耳边。实验室是我们获得实践知识的地方,那时候,我们在显微镜下观察微生物的活动情况;观看各种各样的生物标本;物理学习时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进行光的直线传播实验;凸透镜的会聚作用和凹透镜的发散作用演示实验;电学中的电流演示实验等,从而使我们获得了许许多多的生物、物理和化学方面的感性知识。在这排教室的后面有一座跨度很宽的五间砖瓦房,这是我们母校当时的各种仪器存放室,那时听老师讲,这儿存放的仪器可以说是母校的半个家当,由此可见其弥足珍贵了。
再往北走,有一个较大的空地,这儿开辟为实验性学农基地,种植着一些农作物。由此向北,还有一排砖木结构的房屋,一溜摆共九间,那时是老师的宿办室,当时叫教师北院,学校的文科老师大都住在这儿。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里的每个房间的毛玻璃窗户上都会透射出微弱的灯光,我们的老师此时都正在灯下精心地批改作业,认真地准备着第二天的课程。那时候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来任教的,个个业务能力不凡。语文老师李秉彦,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初三时担任我们的语文教学,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具有丰富的知识素养,1977年就担任民盟西安市常务副主席,1983年时选为临潼县副县长。
这组建筑的东边,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马路。这条马路是学校里最宽的马路,因为这条路向北一直通向学校后面的大操场。马路的东边植有许多梧桐树,这种树结着和豌豆大小一样的桐子,我们常常摘来食用,其果实入口就会有油香味,但不可多食,吃多了人会感觉头有点晕,所以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当年我们学校的大操场在学校东北角,它的面积很大,大概有二十亩地左右。由这条马路向北,登上一个大土坡,就来到了母校大操场。大操场入口处的西侧,建有一座四大间体育室,体育室东西走向,门口朝东,外三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体育器材,里间住着一位体育老师。操场的东边和体育室相对,一直延伸到东墙跟的地方,栽着好几副单双杠,再向东还有好几个沙坑,那是用来跳远或跳高时使用的。体育室的后边靠南墙处栽着一副联合器械,上面有吊绳、吊环、吊杆、秋千和软梯等各种体育活动器械。
操场的中心是足球场,两座球门分栽两边,中间是平坦的开阔地,操场的东北角南北走向栽着四副篮球竿,操场的正北靠北墙处,筑有一座露天大舞台,它是用来供学校召开大型会议和体育运动会时使用的。这个大操场和学校的教学区用一道版筑矮墙相隔,体育活动时一般不会影响正常的课堂教学。那时我们的体育课内容是很丰富的,除正常的步伐、队列、体操训练外,各类球类活动、单双杠、木马、跳箱、山羊、平衡木等项目也是我们经常训练的,投掷手榴弹、铁饼、铅球也会不定期进行训练。体育课上,我们不仅锻炼了身体,也接触了许许多多的的体育项目,对我们农村孩子来说,简直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界开阔了”。
如今的关山中学学校大操场
从去操场的这条路向东走,大概有30多米的开阔地带,这里种植着许多庄稼,也可以说那时是学校的试验田。学校把这些地块划分给各班,作为班级的学农基地。
由此向东,三座砖木结构的房屋从南到北一字排开,每座有三个教室,共有九个教室。靠南墙处是一溜摆厕所。
我们进学校时,这儿是高中校友的教室,同时也安排有二三年级,我们那时在这里学习了两年时间,原本还想通过在这里的学习,升入高一级学校继续深造,但是“十年浩劫”的来临中断了我们的学业,我们所有学生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学习机会,卷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那时候,学校停课闹革命,学生不上课,整天刷标语,贴大字报,批斗学校领导和教师,随后又卷入了派系斗争,因而荒废了学业,学校陷入瘫痪状态,学校的领导和教师遭受批斗,何谈教育教学质量?那时候各级各类学校都停止了招生,从此以后,我们的希望和前途化作了泡影。1968年秋季我们这批本该六七年毕业的学生才逼迫被送回广阔天地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虽然在校时间整整延迟了一年,但离校时连一张毕业证书都没有拿到。从那时起,同学们依依惜别了可爱的校园,从此天各一方,各自在不同的岗位努力拼搏,寻找着自己的出路。所以这里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伤感和不尽的遗憾。
三座教室的北边,我们上学时,还残留着“大跃进”时学生烧制白灰的遗留下来的土窑和昔日的学友学习造纸用过的石碾子等物品。
这就是我们当年就读时的临潼县关山中学,这就是至今还珍藏在我们心中的母校校园,虽然时隔将近半个世纪,但它时时还在我的脑海浮现,甚至挥之不去。
回顾我们这所农村学校的历史,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她培养出了数以万计的莘莘学子,学长中1964年高中毕业的孙武学早已担任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校长;1965年的学长冯育军已是少将军衔,先后担任集团军参谋长、军长、济南军区装备部部长等职。他在文学方面颇有建树,从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著有《正在走向军事大国的日本》、《我的战地日记》,长篇小说《十一级台阶》、《雪融血浓》、《作战参谋》等。现任《发现战争》丛书主编。在《解放军报》、《军事学术》等军事重点刊物发表作品上百篇,多篇获得一等奖。《十一级台阶》已改编为同名电视连续剧。六八级的王忠义校友从小学教师起步,努力奋斗,后担任了临潼县县委副书记,市政协秘书长。高七二级校友马新发已任四川外国语学院党委书记,六八级的校友冯亚琳,1985年毕业于德国法兰克福歌德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1994年又获该校文学博士学位。现已任四川外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六十年代的孙田民、刘彦武,七十年代的张书社、张卫平、马光辉、刘洋洲、八十年代的商腊梅、潘海燕、朱天社、丁永福、王少华,九十年代李国亮等等。他们的名字都曾经在关山中学的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这些出类拔萃的学兄学弟,是母校的骄傲,也是关山人民的骄傲;除此而外,还有成千上万的关山中学培养出来的学生,默默无闻地奋战在祖国的大地,在全国的各条战线也干出了轰轰烈烈的惊人业绩。为母校、为关山地区、为祖国、为人民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我们的母校真可以说是群星灿烂,人才辈出。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世纪,几十年的风雨飘荡,几十年的艰辛坎坷,几十年的努力拼搏,几十年的情思积累,几十年的魂牵梦绕,如今,我们都已步入了花甲之年,对母校的相思之念又从我们每个同学的心头迸发,同学间的思念之情又在我们每个同学的脑海激荡。值此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之下,我们又相约一起,回到了亲爱的母校,总算终于圆了萦绕在我们各自心中的梦。
从跨进母校的那一刻起,我们欣喜地看到母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历经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在数以万计的师生们的共同努力下,母校已经成为西安市教育战线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当我们走到校门口时,“关山中学”几个鎏金大字映入了我们的眼帘,在秋阳的余辉照耀下它煜煜生辉,我们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校园。当电动校门徐徐开启,我们跨进校园的一刹那,只见高楼林立,绿荫匝地,花草树木,一片葱茏。笔直宽阔的混凝土马路通向学校的各个建筑,高楼大厦覆盖着校园西北角的地方,听说那里是学校教工的住宅小区。教学大楼巍然屹立在学校中心,从那里不时传来了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课声,这里弥漫着知识的气息,这里燃烧着思想的火焰,这里将向国家培养输送更多的合格人才。
现在的阎良区关山中学新校门
当我们沿着东西路走向综合楼时,我们不仅为学校的巨大变化而震撼,是啊,在祖国日益富强的今天,母校的发展真是日新月异。我们记忆中的校园所有建筑早已荡然无存了,展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一切,真是今非昔比,焕然一新。我们不仅为之由衷地发出赞叹,在国富民强的今天,作为社会的一部分,我们的母校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祝我们的母校不断腾飞,祝我们的国家繁荣昌盛!
关山中学庆祝七十年校庆大会主席台
本文是我回访母校后感慨万千,昔日的校园尽管是那样的落后,那样的简陋,但始终还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因为她曾经培养了许许多多的人才,使之成为国家的栋梁。因而写成此文,以作纪念,或许会给今人以教育与影响。
六十年代关山中学十景
校门楼雄伟壮观,大花园百花争艳。五间厅三明两暗,大礼堂形似宫殿。 翠竹林长在西院,梧桐树遍布校园,小戏楼曾把戏演,果菜园菜鲜果甜。 大操场望不到边,图书馆书籍藏满。
傅育峰
二0一三年十一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