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我就是去相个亲,为什么会碰到警察啊?!而且这个警察还是哥哥的高中同学!
相亲就遇到命案的黄珊觉得自己的人生狗血极了,偏偏这个扑克脸警察还纠缠着自己不放。
比如找借口请她吃饭。
发现前男友对她图谋不轨,出手替她解决。
有人想要阴她,没关系,没有警察做不到的事。
黄珊的哥哥听后目瞪口呆:天呐,我的宝贝妹妹要跟别人跑了!
黄珊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扯,这才毕业两年,她相亲过的男人已经可以凑两个大圆桌了。她决定等以后结婚的那天特意开两桌来请这些男人,祝酒词都想好了:感谢你们让我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真正含义。
这是她坐在餐桌旁的臆想,因为今天的相亲对象居然迟到了。
约好的晚上六点,现在已经六点零五了。
黄珊抬手看了眼手表,心想再过五分钟就走,老娘的时间可是十分宝贵的。
在指针走向零九分的时候,今天相亲的男主角终于出现了。相亲男一头板寸,身穿蓝色POLO衫,下身是棕色条文西裤,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
黄珊默默移开了视线,并喝了口柠檬水压压惊。
相亲男似乎对黄珊的外形十分满意,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坐下,用中指推了推眼镜:“你好。”
黄珊内心汹涌澎湃,脸上却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你迟到了呢。”
相亲男皱了皱眉头:“你面试的时候也这么说话吗?”
“哈?”
相亲男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又合上放在桌边:“不先介绍一下自己吗?”
服务员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点菜机,表情比黄珊还要尴尬。
黄珊心里早就把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她忽然想起这男的似乎是公务员,在学生时期还是个学霸,一路顺风顺水。介绍人介绍他时能吹出一朵花来,吹得她妈妈都双眼闪闪发光,恨不得明天就给他们两个人举办婚礼。
“我又不是来面试的。”黄珊保持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指了指菜单,“吃饭好吗?”
本来见面的地点定在必胜客已经很让她心塞了,现在这男人显然又不想付饭钱。
服务员仍在旁边杵着,黄珊菜单都不翻,直接抬头对服务员说:“一个海陆披萨,要芝心,另外鸡翅、奶茶、鱿鱼圈。”
相亲男的脸色十分难看。
等服务员问他要什么饮料时,他拉着脸说:“我喝水就好了。”
黄珊得意地一口一口喝着柠檬水,偏偏不提一会儿自己买单就好了的话。毕竟不能遂了不要脸之人的心。
“你在出版社工作?”相亲男问她。
黄珊点了下头。
“月薪多少?”
黄珊一口柠檬水差点喷出来。
相亲男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黄珊心里又把他全家问候了一遍。
“你以前相亲也这么直接吗?”
“我妈妈说这些必须了解清楚,包括有没有病史,是不是独生子女,以前谈过几个男朋友,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套房,几辆车,以后孩子谁带……”
黄珊保持微笑:“怪不得单身。”
这回换男人神色尴尬了。
好在披萨上来了,暂时缓和了这边的气氛。黄珊正思考要不要客气几句让他先吃时,相亲男已徒手抓上了一块披萨,黄珊目瞪口呆,就这么从他抓起披萨盯到他把食物塞到自己嘴里。她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在桌子底下给一个名为“塑料姐妹花”的微信群发送消息:妈呀,我今天遇到的这个极品男可是百年一遇,我敢保证四千年就出了这一个。
瞬间三四条消息一起回了过来。
“珊哥又去相亲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热烈祝贺珊总写作又有新素材,让他和上一个给你上历史课的男人搞基吧。”
“说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黄珊朝天翻了个白眼,回了个“呸”的表情,又把手机塞到了口袋里。
相亲男还在努力咀嚼着披萨,边吃边问:“听说你喜欢看书,喜欢谁的作品啊?”
黄珊优雅地叉起一块鸡翅:“东野圭吾。”
相亲男的眉头又皱了一下:“能不能说些类似村上春树的作家?我不看网络小说的。”
“啊,什么?”黄珊大脑陷入混沌状态,“什么网络小说?”
“我是说有没有一点纯文学的作品可以讨论,比如《挪威的森林》。”
黄珊注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故意压低了嗓音,可惜也没整出迷人的低音炮来。她正低头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嘲讽,男人忽然间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猛烈地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装X被口水呛到了吗?
相亲男涨红了脸,嘴角吐出了白沫。
黄珊此时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她慌乱地掏出手机,正要拨120,相亲男整个人从椅子上倒了下去。黄珊“噌”一下站起来,看见他直挺挺躺在地上,双手掐着脖子,眼珠鼓瞪而出,口吐白沫,一动不动。她没有忍住,“卧槽”了一声。
必胜客里也因为人体倒地的巨响有了瞬间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里。
接下来尖叫声此起彼伏,把黄珊那句“死了?”淹没在人声里。
黄珊此时坐在警局里,心想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去相亲。
刚才就在必胜客一片混乱的时候,邻座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了起来,一脸不爽地蹲下试了试相亲男的鼻息,然后对黄珊亮出了警官证。
所以黄珊就这么被带进了局子。
虽然阅遍悬疑小说,但第一次进局子,黄珊还是有点怂的。审讯室就像一个小黑屋,还有摄像头,外面又是一群人看着,总让她有不好的联想。
风衣男进来了,在黄珊对面坐下,脸色比在必胜客里还要难看。
“我们简单聊两句。”
“这气氛好像不是简单聊两句这么简单。”这句话黄珊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这位警察先生的脸又黑了几个度。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相、相亲对象。”
“之前认识吗?”
“见之前在微信上聊过几句算吗?”
风衣男喝水的动作停滞了。
“我知道我嫌疑很大,但是没有杀人动机啊!”黄珊诚恳地看着他,“你这个时候应该去勘查现场。”
“我今天本来休假,临时多出来的活。”风衣男盯着她的眼睛,“都是因为你。”
那也不能怪我啊,黄珊只敢在心里小声哔哔。
风衣男瞟了她一眼,她立刻挺直腰杆,以十分真诚的眼神看向他:“我真的没有动机,不信你可以调查我的社会关系。我的微信里也是昨天才加的他好友。”
黄珊很快就被放了出去,她也很疑惑自己被带入局子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这起案子破坏了警察先生的假期,所以他公报私仇?
风衣男送她出警局,到门口嘱咐了一句:“有什么情况我还会联系你。”
“可别再联系我了。”黄珊小声嘟哝。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狄仁杰。”
“哈?”黄珊的大脑又陷入一片混沌,“你这个冷笑话太膨胀了吧。”
“爱信不信。”狄仁杰以一个傲娇的表情转身回局里去了。
黄珊直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三秒,想起在必胜客时,警官证上好像确实写了这三个字,只是当时自己完全被命案震惊,全然没有注意到。
晚上十点,黄珊的哥哥黄子铭迫不及待地给她发了微信:今天的相亲对象怎么样?
“别提了,差点进局子。”
黄子铭顿时没了回音。
不会晚上十点还接了台手术吧?黄珊抓了抓头发,不对,今天哥哥值班吗?不知道,管他呢,反正万年单身狗,逢年过节主任总是会把哥哥扣下来值班,理由是别人都要回家陪老婆和女朋友。
十五分钟后黄珊家的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透过猫眼,黄珊看见了还穿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哥哥。她叹了口气,拉开了家门。
黄子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家里,双手抓住黄珊的双肩拼命摇晃:“你没事吧?”
“你再晃下去就有事了!”黄珊眼冒金星。
肩膀一秒停止了晃动。
黄珊长舒一口气,开始吐槽今天的见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居然有个警察叫狄仁杰。”
“狄仁杰?”
“对对对,名字牛逼吧!”
“是不是头发特别黑,差不多一米七八的身高,脸上没什么表情,喜欢穿黑色风衣,还总是一副‘我最酷’的样子?”
黄珊惊呆了:“你怎么知道的?看不出来啊哥,你也进过局子吗?”
黄子铭无言以对。
“你以前犯过什么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快给我说说,我保证不告诉爸妈。”
“……狄仁杰是我高中同学。”黄子铭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同桌。”
黄珊沉默了,她想你有这么特别的同桌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不过也没什么所谓,看狄仁杰那张脸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因为和你很熟而徇私枉法。
“他高中时期的被点名率一定很高吧?”搞了半天黄珊憋出这句话来。
黄子铭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其实狄仁杰认识黄珊,黄子铭也一直都知道。
黄子铭大黄珊三岁,他高一的时候黄珊刚刚初一。高中运动会那天,黄珊恰好放假,她索性去了黄子铭的学校,看哥哥在运动场上的英姿。她到时正看见接力赛,黄子铭是最后一棒。
黄子铭的爆发是全年级赫赫有名的,黄珊就在跑道边看着哥哥从第三名冲到了第一名。
班里的女生爆发出一阵喝彩,黄珊给哥哥递上了一瓶矿泉水。
其实黄子铭那时不渴,但还是接过了水:“怎么样,我厉害吧?”
“你要是输了我就把这瓶矿泉水给土地公公喝。”黄珊一脸不屑。
那时狄仁杰是第三棒,他正走向黄子铭想说些祝贺的话,却看见黄珊在给黄子铭递水。两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完了黄子铭还伸手摸了摸黄珊的头,两人看上去十分和谐。
狄仁杰觉得那是同桌的女朋友,也就识趣地止步了。
运动会结束后,狄仁杰不冷不热地对黄子铭说:“你女朋友真漂亮。”
“?”
“腿挺长的。”
黄子铭忽然明白狄仁杰说的是谁了,脱口而出:“卧槽,那是我妹妹,亲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狄仁杰的眼中燃起了光芒。
“她才十三岁。”黄子铭慌忙补充,“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神经病。”
班里还是有不少误会了黄珊与黄子铭关系的同学,想到狄仁杰那句咸湿的“腿挺长的”,黄子铭决定就让他们误会下去。毕竟妹妹才十三岁,不能让这些豺狼虎豹动了邪念。
后来黄珊又找过黄子铭几次,总是不曾注意到哥哥的同桌。但那日益窈窕的身影一天天映在狄仁杰的眼里。到了黄子铭高考结束那天,黄珊过来替他扔书,她终于看见了狄仁杰,但只瞥了一眼,她就十分爽快地撕起了哥哥往日的模拟卷。
“等到我中考完了我还要撕一次。”听着试卷撕裂的声音,黄珊眼中燃着熊熊烈火。
“好啊,随你。”黄子铭总是任由黄珊为所欲为,“到时我来替你拎包。”
“刚才你边上那个男生是谁啊,为什么老盯着我看?”
黄子铭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狄仁杰,但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哦,别管他,那是个变态。”
黄珊点点头,显然没把变态放在眼里。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黄子铭没有想到两人会以这种方式重逢。他自然是不会把狄仁杰高中的小心思告诉妹妹的。
就当是对他的考验好了。
黄子铭点点头,觉得自己相当机智。
早上九点半,黄珊坐在办公室自己的座位上昏昏欲睡。
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昨天那个相亲男怎么就这么死了,而且是吃着吃着就死了。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晚上,害得她晚上都没有睡好。于是她瞌睡着打开了微博,随手转发了一条“转发这条微博后72小时内有惊喜”。
真的是太倒霉了,黄珊转完之后心里想着。
就在她托腮刷微博的时候,背后传来一股冷气。她猛一回头,看见社长站在自己身后。
微博停留在两个男人亲吻的页面上。
“……”
黄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淡定地关掉了放大的画面。
“外面有个警察找你。”社长脸上恢复了和善的微笑,说完后就走了,走之前还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黄珊朝天翻了个白眼,暗暗把社长连着狄仁杰骂了一万遍,心想微博转发锦鲤果然都是骗人的。
狄仁杰在会议室里等她。
“昨天没睡好?”
黄珊挥挥手:“这种寒暄就免了吧。”
狄仁杰依然保持着万年不变的脸色,打开了黑皮笔记本:“我昨天在座位上听见你和死者相谈甚欢。”
“你既然听见了我和他的谈话,就应该知道我们的聊天并不愉快。”
狄仁杰掏出中性笔,但并没有把这句话记入笔记本中。
“死者是中毒死的。”
黄珊一个激灵,心想自己还活着真是万幸。
“和他吃饭的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我不得不例行公事。”狄仁杰抬头看她,“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
“他别是得罪了哪个服务员。”
“可是服务员并不知道你会吃哪块披萨。”
“毒在披萨上?”
“法医在残留的披萨上验出了毒。”
“卧槽别告诉我是无差别杀人。”
狄仁杰沉默了一秒:“用词挺专业。”
黄珊自豪地把胸一挺:“那当然,你以为这么多推理小说白读的?”
“从初中读到现在,得读完多少本?”
“你说什么?”
狄仁杰尴尬地咳了一声,掏出手机:“为了方便联系,加下微信。”
“你们警察都这么搭讪吗?”
“那我下次来还找你们社长。”
“不用了。”黄珊迅速报出了自己的微信号,并在狄仁杰的逼视下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我希望你下次来找我的时候能从后门偷偷摸摸进来。”
狄仁杰忽然发出“噗”的一声笑。
黄珊迅猛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狄仁杰的脸。狄仁杰又咳了两声,唇角重新绷了绷。他从座位上站起:“今天就到这里,我想到什么别的再来找你。”
黄珊无言以对地瞪着他直到他走出会议室。
“妈的,垃圾。”她愤愤不平地关上会议室的门,却发现社长就站在门口,脸上挂着阴阳怪气的微笑。
黄珊停了停步子,刚要跟他打个招呼,社长先开了口:“你来一下。”
黄珊有点怂,毕竟警察刚刚找过自己,社长为了什么找自己她心里也是有点数。
一进社长办公室,社长坐下喝了口茶,又吸了口烟,先把她在办公桌对面晾了半分钟。黄珊忐忑不安地站着,看见飘向自己的烟也不敢用手驱散,只能默默吸着二手烟。
社长慢慢吐了口烟,又在烟灰缸上头点了点烟头,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黄珊:“你是犯了什么事了?”
“没有。”
“那警察为什么找你?”
黄珊心里想着关你什么事,嘴上却还是回答:“昨天吃饭的时候死了个人,恰好我也在现场。”
“那个警察还会来吗?”
“这我怎么知道。”
社长又吸了口烟:“他要是总是在这里进进出出,对社里影响不好。”
黄珊绞了绞衣服下摆:“所以您的意思是?”
“要么在处理完事情之前你先在家待一段时间,要么就让警察在来之前通知一声,你在外面见他。”
黄珊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差点窒息,直到社长说出后面的话她的心才微微放下来:“我已经加了他微信了。”
社长这才满意地把她放出了办公室。
黄珊回到自己的大办公室,室内依旧安静如鸡。
办公室是一间间的格子间,每一个格子间里都有人,尽管这里有二十个格子间,但两年里,黄珊在工作时间从来都没有听见过有人大声讲话,办公室里最多的是主任的咳嗽声、高跟鞋声和叹气声。
她刚在座位上坐下,对面就传来了主任的叹气声。她的心情莫名烦躁了起来,拿稿子的时候忍不住下手重了一些,把两百多页的稿子往桌上狠狠一砸。
QQ图标弹了起来,是坐在她隔壁的同事给她发的消息:你犯事了?
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主任,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没,那警察就来调查个情况。
办公室里安静得打字声都异常清脆。
主任在这个当口起身倒水,顺便还看了她一眼,吓得黄珊立刻缩回了停留在键盘上的手,老老实实地审起稿子来。
其实当初黄珊想象中的出版社编辑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在她的想象里,编辑是要四处约稿,勾搭文界大佬,再和作者一起构思书稿内容,可她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书种叫作自费书,也就是只要作者钱够多,什么样的书都能出——当然必须政治正确。
她头疼地看着书桌上的文稿,书稿已被红笔改得乱七八糟。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本总裁文了,黄珊只觉得头晕目眩。小说里女主有个恶毒的妹妹,并且总裁又失了忆,女主又流产了,女主又得了脑癌……
黄珊把红笔一扔,绝望地靠在椅子靠背上。
什么文化公司啊,为什么非要出版这种小说,真的有人买吗?不怕赔钱的吗?
她瞅了一眼对面,主任好像出去和作者洽谈什么生意了,她这才迅速抽出键盘,在部门成员的单独群里吐槽:我又看了篇霸道总裁文!
坐在她旁边的妹子回复:羡慕你,我整天就看心灵鸡汤。
黄珊:什么时候可以来点有营养的稿子,这样每天晚上回家还得看点别的洗眼睛。
门口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黄珊的双手一秒从键盘上撤离,群里瞬间安静如鸡。
坐在她旁边的妹子还有一行字没有来得及回复:你回家居然还看别的书,我在这里看稿子都要看吐了。
这个时候出版社内部群的标志跳了起来,黄珊理直气壮地把它打开,里面弹出了办公室发来的通知:本周末我社与公安部门联谊,望各位同仁积极参加。地点:森林湿地公园。时间:上午八点。
黄珊想也没想就点了关闭,倒是隔壁妹子攀上了格子间的隔板,小声问黄珊:“你去吗?”
主任似乎又出去上厕所了,黄珊也同样用小声的音量回答:“去个屁。”
“大家都要参加啊。”门口响起了办公室主任粗犷的声音,一个三十五左右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径直走到黄珊身边:“你去的吧?”
“什么?”
“联谊呀,我帮你报名了。”办公室主任“刷刷刷”爽快地在报名表上写下了黄珊的名字。
黄珊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周末有事!”
“什么事啊?”办公室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仿佛看穿了一切。
“呃……”
黄珊还没来得及想好借口,办公室主任已经在劝坐在她隔壁的妹子了:“反正大家都单身,去一去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所以你也去的吧?”
妹子没有说话,办公室主任自觉地在黄珊的名字后面写下了“喻清风”。
黄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个个去问,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有毒。”
主任回来了,看见四处忙碌的办公室主任,以十分热情的语调说道:“这是好事啊,我们的编辑终于有望解决单身问题了。”
喻清风也在小群里打了两个字:有病。
“就是,关他们屁事。”黄珊愤愤不平地回复。
“公安局,条件这么好,你们赚到了。”办公室主任依然任劳任怨地卖着安利。
黄珊的耳朵里终于捕捉到了“公安局”这个关键词,她“噌”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倒把刚坐下的主任吓了一跳。
“公安局?”她瞪着回头看她的办公室主任,“哪个区的公安局?”
“哦哟,你还想挑啦?当然是管辖我们区的。”
黄珊绝望地坐回了座位,微博上转发的锦鲤果然全是骗人的。
办公室主任八卦地转回她身边:“还是你在别的公安局有目标了?可以一起叫过去的。”
下班时间一到黄珊就溜了,办公室里还留下一堆勤于工作的人。黄珊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要在下班之后显得自己特别认真。
她走到出版社大门口,看到狄仁杰的背影时脚步顿住了,转身正要朝后门跑去,狄仁杰却转过了身。
黄珊不得已停了脚步,回头看他,露出尴尬的微笑:“哟,这么巧啊。”
“不是巧,是我在等你。”
黄珊心里突突的,心想不会是告白吧?
“张铁柱的死,你有眉目了吗?”
“啊?”黄珊呆呆地看着他,顿了三秒才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相亲男啊。”
狄仁杰低头翻着自己的笔记本,唇角往上扯了扯。
“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唇角弧度一秒收敛,“所以你有什么看法?”
“你一个执法人员问普通公民如何推理刑事案件,这不大合适吧?”话虽这么说,黄珊蹦蹦跳跳地跟上狄仁杰的脚步,“他是被毒死的,就死在我面前,我和他都吃了那块披萨,所以毒不是下在那块披萨上。”
狄仁杰拉开车门,黄珊十分自然地钻了进去,嘴上依然滔滔不绝:“除了那块披萨,别的吃的他一口都没有动,喝的只有柠檬水。可是柠檬水我也喝了,所以毒也不是下在水里。”
汽车发动,狄仁杰的表情更加柔和了。
“那还有一种可能,毒是涂在杯子上的。但服务员也不知道我们谁会拿那个杯子,这个也不成立。”
“你不坚持这是无差别杀人了?”
“正经推理小说不会这么写。”黄珊侧过身子,一把抓住安全带,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狄仁杰,“排除了这么多可能,那我只有一种猜想了:毒在他的手上。”
“请你吃饭。”
“啊,什么?”
“感谢你帮我破案。”
狄仁杰用手背轻轻掩住嘴唇,可黄珊还是听见了他发出的笑声。
毒的确是在死者的大拇指上。
必胜客的桌子上到处都是带毒的指纹,连菜单上也有。幸好黄珊没有碰那份菜单,否则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死者。
所以说杀害张铁柱的必定是他的熟人。
狄仁杰又查了他的车,在方向盘上发现了大量的致死毒药,成分和张铁柱大拇指上的一模一样,接着又通过监控找到了那天下午坐过张铁柱副驾驶的人,果然是他趁死者下车去KFC上厕所的时候把毒药涂在了方向盘上。
只是这些狄仁杰都没有告诉黄珊。
车在一家西餐厅前停下,黄珊下车之后还优雅地掖了掖自己的裙摆。狄仁杰的车门还没锁,她就迫不及待地大踏步往西餐厅走去。等到狄仁杰锁好车,他看见黄珊又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狄仁杰愣了愣,抬头看向餐厅大门,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这个,我觉得自己一个人先进去不大好。”
黄珊尴尬地搓着自己的上衣下摆。
狄仁杰瞟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她往里走去。
“我们坐那里吧。”
还没等狄仁杰环顾店内,黄珊已经拽着他的衣袖往店里最里面靠窗的沙发走去。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了黄珊,趁她低头点单的时间,狄仁杰开始观察起这家店来。
由于两人来得早,还没到真正的饭点,现在来就餐的客人比较少,整个餐厅空出来三分之二。一楼大厅里的音乐十分舒缓,有的客人已经吃完了一半。狄仁杰看向远处,有一对客人刚刚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男的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带着半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女的穿了件白色连衣裙。
“你要吃什么?”
听见黄珊这句话,狄仁杰迅速把目光收了回来。
“你在看什么?”黄珊奇怪地四处张望。
狄仁杰打开菜单:“你刚点了什么?”
黄珊一秒收回视线,飞速在菜单上一个个点:“西冷牛扒、蘑菇汤、小吃拼盘、芒果大福、洛神花果茶。”
狄仁杰脸色不变:“再加个蔬菜沙拉。”
“我要海鲜沙拉。”
“……那改成海鲜沙拉,我也来份西冷牛扒。”
“你就不点小吃、甜品和饮料吗?”
“……不用。”
黄珊兴奋地搓搓手:“你会不会觉得我吃太多了?”
狄仁杰停顿三秒,冒出句话来:“其实你问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已经有答案了吧?”
“那我可不管,我帮你破了案,你请我吃这么多是应该的。”黄珊撇撇嘴,“毕竟我提高了你们的破案率。”
狄仁杰低头喝了一口柠檬水。
餐厅上菜很快,在狄仁杰吃掉半块牛扒的时候,黄珊已经一个人干掉牛扒和小吃拼盘,并且一不小心打了个嗝。狄仁杰正在切牛扒的手顿了顿,黄珊尴尬一笑:“吃撑了。”
其实在得知狄仁杰是她哥哥的高中同学的时候,她见狄仁杰已经不怂了,现在又帮他破了个案子,她现在的身心可以说是十分愉悦,所以才会在大意之下打了个饱嗝。
“我去个厕……洗手间。”以至于她想在细节方面挽回形象。
狄仁杰头也不抬地点点头,在黄珊起身之后掏出手机迅速给黄子铭发了条微信:你妹妹的食量以前也很大吗?
黄子铭:大什么大,你不觉得珊珊吃东西很优雅吗?
狄仁杰心情复杂地盯了这条微信两秒,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黄子铭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等一下,你在和珊珊吃饭?
狄仁杰迅速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他看了眼表,离黄珊起身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他又回头看了眼刚才看见的情侣,发现穿着衬衫的男人起身,走向的是厕所方向。
狄仁杰也站了起来走向厕所。
黄珊从厕所出来照了照镜子,捋了捋头发,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了衬衫男人。男人似乎也看见了她,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黄珊定在了镜子前,一秒低下头,想要假装没有看见他。
“好久不见。”衬衫男人倒是从容地走到她身边,先向她打了招呼。
“真可惜。”黄珊转向他,笑了笑,“没有再也不见。”
衬衫男人的脸上有些尴尬。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你的。”
“那和你一起吃饭的女人是谁?”
“你在意谁和我一起吃饭?”
黄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骂出一句话来:“何生,你真是让我见到了人类不要脸的极限。”
黄珊没有继续和他纠缠下去的意图,扔完这句话便跑了。她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狄仁杰的面前还剩下半块牛扒,切牛扒的刀反面向上。
“你刚才都听见了?”
“没有。”
黄珊盯着狄仁杰,狄仁杰也盯着黄珊。
“大哥,你是警察,考虑一下犯人这么说谎的时候你的感受。”
“应该说嫌疑人。”
“……”
黄珊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他纠缠下去:“点菜的时候我就看见你在往他那个方向看,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不认识,只是我觉得你从餐厅再折回到我车前这个行为很奇怪,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不想见的人。进入餐厅后你拉着我就往最里面跑,你不想见的人应该就在门边。你不想见的人和我们差不多是同时坐下的,按照时间差菜差不多刚点完。所以我觉得应该就是那个穿着衬衫的男人。”
狄仁杰的本意是想帮黄珊解围,但他躲在暗处时看见黄珊一个人并没有难堪,所以又悄悄回到了座位。
“……不愧是警察,佩服佩服。”
“所以那是你前男友?”
黄珊的神色一下萎了下去,颓然从蔬菜沙拉里插了一揪紫甘蓝,塞到嘴里大口嚼着,嚼了半天不情不愿地承认:“是啊,前男友,应该算是吧。”
狄仁杰放下刀叉,神色岿然不动地盯着她。
当初是何生追的黄珊。
大四的夏天黄珊没有课,但宿舍太热了,她就窝在图书馆蹭空调,插着耳机打王者荣耀。那个时候何生坐在她旁边,看见她一脸便秘的神色,便好奇地瞟了眼她手机屏幕。黄珊选的钟无艳正一锤锤在对面后羿身上。
何生忽然把位子往黄珊身边拉了拉:“同学,你也玩王者荣耀啊?”
黄珊正打到紧张的时候,并不想理他,所以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何生也不在意,抛下手中的书本,专心致志看她玩,一边还压低了声音赞美道:“我以为女生都不会玩这种英雄。”
屏幕上显示出了“胜利”的字样。
黄珊这才摘下耳机,斜了他一眼:“同学,你这算性别歧视?”
从那天起,何生每天都找她一起打游戏,两个人打了一个月,何生也没有表白,两个人就这么自然地变成了情侣。
等到大四毕业,何生说等他工作稳定下来就娶她。
黄珊满心期待地等了一年,一年后她和闺密逛街的时候看见何生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在挑衣服。她气疯了,一把拉住比她更气的闺密,拿出手机给何生打了一个电话:“你在哪呢?”
“啊,我在家里加班呢。”
站在试衣间前等女生的何生笑得一脸甜蜜。
黄珊还没把想骂的话骂出口,闺密就甩开了她的手,一口气冲到何生面前,扇了他一个巴掌。正准备挂衣服的店员看到这个场景,手一哆嗦,衣服掉在了地上。
闺密瞪圆了眼睛看着何生,回头斜了导购一眼,导购慌忙一转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挂衣服。
黄珊记得清清楚楚,那是4月4日14点44分,数字吉利得一塌糊涂。
“所以你被劈腿了?”狄仁杰依然面无表情。
“不,我才是第三者。”
狄仁杰忽然间挺直了身子。
“那个女生是他高中时谈的女朋友,大学与他异地,天南海北,一个月见一次。他大学期间回家的日子和大姨妈一样准时。”黄珊顿了顿,“可能比大姨妈还要准时。”
东窗事发后何生对她的解释是,他已经不爱那个女生了,但自己是那个女生的初恋,还拿走了她的第一次,他不忍心和她说分手,所以从大四拖到了现在。黄珊问他准备分手吗,何生陷入了沉默。
“滚。”就是这句话给这段恋情拉下了帷幕。
但黄珊没有拉黑何生,也没有删除他好友,分手后也让何生躺在她的联系人列表里,偶尔可以刷到他的朋友圈状态。她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惊涛骇浪到现在的波澜不惊,好像何生已经和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个月后,黄珊的一个大学同学发了何生婚礼的照片,她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她去翻何生的朋友圈,那里一片宁静,连个要结婚的样子都没有。
黄珊知道自己被分组可见了。
人究竟可以渣成什么样子?大概何生已经给了她完美的答案。
后来她派室友去问那个发照片的同学,那位同学十分疑惑地说:“何生去年就领证了呀,他老婆为了他追到了这里,他能不娶吗?要我是他,我都要感动哭了。拖到现在是因为一直订不到酒店。”
黄珊的脑子又炸了一次,原来她真真切切地当了一次小三。
狄仁杰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所有的安慰都苍白无力。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都放下了。”黄珊低头用玻璃棒搅着洛神花果茶,“谁没在年轻的时候爱过几个人渣呢?幸好我就遇到了这一个。”
“以后也不会遇到了。”
“你说什么?”
狄仁杰扭头往窗外看去,装作刚才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今天黄子铭没有值班,黄珊一回家就看见他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头发依然乱得如同鸟窝。
一见黄珊回来了,黄子铭“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窜起,跑到她身边,轻车熟路地接过她的外套挂到衣帽架上,边挂边问:“今天你和狄仁杰吃晚饭了?”
黄珊顿时警觉:“你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跟我告状。”黄子铭笑嘻嘻地在黄珊身前晃,“他说你吃得多。”
黄珊朝天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付的钱。”
“你不气吗,他说你吃得多!”
“我吃了一个牛扒、一个小吃拼盘、一盆蔬菜沙拉、一杯洛神花草茶、一个大福、一碗蘑菇汤。”黄珊对黄子铭笑得和蔼可亲,“多吗?”
“……是挺多的。”
黄珊斜了他一眼,走到沙发前坐下,顺手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你猜我今天碰到了谁。”
“谁啊?”
“何生。”
黄子铭刚准备挨着她坐下,听见这个名字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靠,那个人渣,哪呢?你有没有动手?”
黄珊咬着嘴唇不说话。
黄子铭站不住了,又扳过黄珊的肩膀,将她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说他心里还有我。”
“你别犯傻啊!”
“你真当我是傻子?我都看见他带着他老婆一起吃饭了。”黄珊把空杯子塞到黄子铭手里,“我要喝茶,金骏眉。”
“可是这都十点了,我怕你睡不着。”
“哪这么多废话?”
黄子铭缩了缩脖子,一溜小跑地给黄珊泡茶去了。
黄珊的微信响了起来,她萎靡不振地滑亮屏幕,居然是何生发来的:对不起。
“嘁。”黄珊没回消息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五分钟后微信又响了,还是何生的消息:我心里的位置永远是留给你的,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办。
黄珊心想,我这辈子遇到最大的风浪就是你给的。
一杯红茶猝不及防出现在黄珊面前,把她吓得往后一弹。黄子铭看见亮着的手机屏幕,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和谁聊天呢?”
一眼看见了何生的名字。
黄子铭心头火“腾”地窜起,重重地把玻璃杯往茶几上一放,也不管黄珊了,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按着语音回复骂了起来:“何生你这个龟孙,离我妹妹远一点。”
黄珊一脸惊恐地看着哥哥,回忆里都没见他骂过几次人。
“垃圾。”黄子铭愤怒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这种人你不拉黑还留着过年吗?”
黄珊闷声回答:“我不拉,我没这习惯。”
“我宁可你和狄仁杰谈恋爱。”
黄珊的眼皮跳了跳:“什么叫宁可?”
“狄仁杰可比他好多了!”
“谁他妈想和他谈恋爱了!”
“你这个‘他’指的是何生还是狄仁杰?”
“当然是何生了,我怎么可能吃回头草,而且他现在还结婚了!”
“那你就是想和狄仁杰谈恋爱了?”
黄珊被一句话噎住,张了几次嘴,却没有找到反驳的突破口,只好扭头放弃。
黄子铭捶胸顿足:“我的妹妹要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黄珊扶额:“好了好了,都快十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才十点就睡觉了?我又不是老年人。”
黄珊无奈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红茶,刚烧滚的水喝着实在烫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黄子铭说:“周六上午我有事,要早起。”
“去干什么?”
“相亲。”
黄子铭差点把嘴里的矿泉水喷出来。
黄珊给他解释:“出版社组织的和公安部门联谊,正好是狄仁杰那个公安局。”
“我的妹妹真的要被别的男人拐跑了!”黄子铭再一次捶胸顿足。
黄珊冷漠地端着茶杯回到卧室,决定今晚都不再理他。
门刚关上,微信视频发起请求就响了,黄珊打开一看,居然是妈妈发来的。她赶紧收拾了一下桌面,这才点了确认。视频窗口里妈妈的脸撑满了整个屏幕,把黄珊吓得把脸往后一缩。妈妈看见了这个细节,显然有些不高兴:“干什么,我这么可怕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只是被你的美貌吓了一跳。”求生欲使得黄珊表情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的父母正在外地旅游。
几天前妈妈说要把张铁柱介绍给黄珊,说起张铁柱的情况时提到了他的祖籍,介绍人说那边风景特别好,于是妈妈灵机一动,第二天就带着爸爸去张铁柱的祖籍地旅游去了。
妈妈对黄珊的回答十分满意,终于想起了几天前她给女儿操心的终身大事:“你和那个小张怎么样了啊?”
“死了。”
妈妈脸色一变:“什么死了活了的,给我好好说话,不行就不行。再说了,哪有见一面就说不行的,至少要好好相处。”
黄珊正要解释“死了”的事,妈妈的脸色又一变:“你是不是又在见面的时候骂他了?”
“……为什么要说‘又’?”
“你这样不行,至少给我再见三次!”
“妈,他真的死了。”
“不满意也不能这么咒人家!”
黄珊好说歹说,终于把那天发生的事解释明白了。妈妈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最终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啊,怎么就这么不吉利。”
“?”
“算了,我和你爸爸再在这里待一个星期,除除我们家的晦气吧。”妈妈扭头往里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的?”
妈妈停止说话以后,视频里出现了在线打牌王炸的音效,黄珊听见爸爸骂了一句粗话,然后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没有。”
场面陷入尴尬,黄珊隔着屏幕都能嗅到危险的气息。为了爸爸的生命安全,黄珊急中生智挑起了话题:“……妈,你别老盯着我,怎么都不问问哥哥,他可比我大了三岁!”
“你还好意思提你哥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妈妈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回到了黄珊的身上。
“什么?”
“你好好跟他学学,实在不行让他赶紧从医院里介绍个医生给你。”
黄珊目瞪口呆地看着妈妈挂了视频,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打开房门把头探向还在客厅看电视的黄子铭:“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
“什么女朋友?我有女朋友还整天在节假日被主任留下来强制加班?”
“装什么傻,你都告诉妈了。”
黄子铭放下手中的瓜子,仿佛突然回忆起了一件事:“哦……是这样的,我把一张网红照片发给妈,告诉她这是我女朋友。”
“……我要举报你。”
“别这样嘛。”
“不行,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质量。”
黄子铭磕着瓜子笑嘻嘻地转过头来:“那我现在就把你在必胜客巧遇我高中同学的事告诉妈咯。”
黄珊“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周六上午,她是七点五十五到的,出版社的妹子们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和之前报名时的“有什么好去的”的景况完全不符。黄珊看了看自己,也就为了一张脸涂了层隔离,在妆容精致的同事群里,她觉得自己活生生像一个流浪汉。
她这么想着,把滑下去的帆布包往肩膀上拽了拽。
全场妹子似乎真的只有黄珊符合“有什么好去的”这个语境。
公安局那边显然就没有出版社这边热情,一个个都是随意的穿着,有的甚至还穿了条纹立领来。
联谊活动的主持人站到了两队人马的中间,他头上头油锃光瓦亮,笑容可掬地举起了一个喇叭:“大家看看自己的小伙伴有没有到齐?”
妹子们迅速扎成几个小群体,公安局那边倒是正儿八经地在确认人数,最后一个人喊了一声:“还有个狄仁杰没有来!”
黄珊正在和喻清风聊着八卦,听到“狄仁杰”这个名字脚一崴,幸好喻清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胳膊肘。
妹子们听见这个名字之后发出矜持的笑声,接着似乎就这个名字在小团体内窃窃私语。
喻清风也忍不住:“卧槽,居然取名叫狄仁杰,他爸妈怎么想的。”
“我怎么知道?”黄珊内心惴惴不安,心虚地瞟着公园门口。
八点整,狄仁杰标志性的黑色风衣出现在了公园门口,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他,他却往人群里四处扫视,视线在黄珊身上顿了一秒,这才往人堆里走去。
主持人见人齐了,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可亲,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宣布今天联谊的游戏流程。
此时的春风还不是很温暖,偏偏今天风还大,在主持人热情洋溢的解说里,黄珊的脸都快被春风吹变形了。
“那么现在开始玩丢手绢,输了的人上来自我介绍并且表演节目。”
黄珊眨了眨眼睛,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丢手绢?
今年是几几年?
我多大了?
她茫然地转向身边的喻清风,喻清风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朝她点了点头。她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细高跟,觉得今天的春风比寒冬还要凛冽。
她开始自我反省,觉得今天的自暴自弃还不够彻底,再彻底点应该直接穿上从高中一直陪伴到现在的球鞋才对。
为什么要穿高跟鞋呢?
就在她思考人生的时候,《丢手绢》的歌声停了下来,她回神,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条手绢。她抬头,这才发现往她身后扔手绢的人是喻清风。塑料姐妹在她们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黄珊当场跳起来,朝喻清风飞奔而去。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平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同事跑起来居然比兔子还快。她刚刚跑完半圈,喻清风已经在原位上坐下了,朝她挤眉弄眼地贼笑。
黄珊想一会儿一定要把她的脖子给拧下来。
“好,下面有请这位美女上台自我介绍并且表演一个节目!”主持人兴高采烈地说。
黄珊笑容渐渐凝固。
之前那帮表演节目的都是唱一首歌就完事,可要命的是,她根本不会唱歌。在这个湿地公园里不会唱歌还能干什么?表演单口相声吗?
她再次瞪了喻清风一眼,喻清风又朝她扮了个鬼脸。
见她干巴巴地站在圆圈中央不知所措,主持人善解人意地为她解围:“唱首歌吧。”
“我不会唱歌。”
听见这句话,喻清风比主持人更加善解人意,对着黄珊大喊:“你不是在练瑜伽吗?表演几个瑜伽动作吧!”警察们纷纷起哄。
黄珊默默看向自己穿的牛仔裤,心想一会儿就单纯拧断她的脖子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主持人适时补刀:“那为我们表演几个瑜伽动作吧!”
“我穿着牛仔裤,拉伸不开。”黄珊转向主持人露出和善的微笑,“要不我说几个动作你来演示一下,然后我纠正你,也算我表演瑜伽教学了?”
主持人露出尴尬的笑容:“这样不大好吧,不利于大家之间的交流。”
“我和你之间这样不算交流吗?”
“不是,美女,这次不是我和你之间联谊。”
“那你就是嫌弃我和你的交流咯?”
黄珊仰起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主持人,把主持人吓得掏出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下面一群看热闹的屏息看着两人对刚,好像刚刚看到精彩的部分。黄珊朝圆圈中的众人扫视了一圈,食指转着手帕,脸上笑得阳光灿烂:“刚才我表演的节目叫怼主持人。”
出版社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公安局那里先拍手、起哄、叫好,还有吹口哨的。主持人目瞪口呆,幸好这些年来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打了个哈哈又组织大家唱丢手绢的歌。黄珊正在思索要把手绢丢给哪个同事,主持人忽然说:“刚才一直是美女之间互丢,这样不利于大家联谊,希望这位美女能把手绢扔到帅哥们的身后,给帅哥一个机会。”
黄珊暗暗咬牙:这该死的主持已经在报刚才的仇了。
主持人说完给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顺带着瞟了她的高跟鞋一眼。
黄珊继续绕圈,出版社这边喻清风唱得最大声,黄珊可以肯定,喻清风是这帮女人中间最喜欢看热闹的。
黄珊瞟了主持人一眼,发现他也在瞅自己。她忽然把双手拢在一起,把手绢藏在了袖子里,当她走到狄仁杰身后的时候,袖子一抖,手帕掉到了他身后。但她仍在淡定地走着,没人注意到手绢掉落。她脚步越走越快,主持人发现了端倪,忙喊停,这时她已经走了四分之一圈。歌声骤然停下,黄珊也迅速跑了起来。
大家都在摸身后手绢,只有狄仁杰依然盘腿坐着不动。
等到黄珊跑了半圈,狄仁杰身边的警察推了他一把,狄仁杰才从地上站起来,拽了手帕就去追黄珊。他这一跑惊呆了全场所有人。
没有人比得上他的速度,如果黄珊刚才没有耍诈,如果狄仁杰刚才没有发呆,大概黄珊只能在他手里跑出三步。
他跑得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出版社的妹子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狄仁杰。
两人之间只差了一个半胳膊的距离,警察们都开始为他呐喊助威了。
黄珊吓得一回头,脚下一崴,狄仁杰下意识地要去拉她,但发现哪里不对,往前伸的手伸了一半有些犹豫。
喻清风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对着黄珊张开双臂,黄珊直接甩到了她怀里。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黄珊捂着胸口大喘气,都来不及站定就拽着喻清风的胳膊顺势坐到了地上。
狄仁杰站在她身后一步远,重重吐了口气。
主持人看看狄仁杰,又看看黄珊,好像不敢相信刚才这个小伙子居然放弃了捉住她的机会。
黄珊坐在地上依然喘气,喻清风回头瞟了狄仁杰一眼,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声八卦道:“我说那个小哥哥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滚。”
“哦。”
喻清风识趣地坐直身子,对准备表演的狄仁杰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狄仁杰往中间一站,主持人还没开腔,那帮警察已经开始有节奏地对他喊了起来:“歌神、歌神、歌神、歌神……”
妹子们听见警察们都这么称呼他,越发期待起来。
狄仁杰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目光时不时总能扫到黄珊脸上。
“歌神来首RAP吧!”
黄珊听见这句话,凑近喻清风小声吐槽:“卧槽这冰山脸还会RAP?别是闷骚!”
狄仁杰又扫了黄珊一眼。
黄珊心虚,总觉得自己讲他坏话被听见了,佯作清清嗓子,重新坐正。
主持人灵机一动搞清了状况,对狄仁杰露出笑容:“这位帅哥准备唱什么歌呢?想当初大家都叫我RAP小王子,要不我们……”
“我唱《告白气球》。”狄仁杰冷冷打断了主持人。
主持人再一次尴尬地退了下去。
不用想也知道,狄仁杰是为黄珊来的。
公安局内部说起周六联谊的事时,一帮警察都簇拥到一起去看出版社妹子报名的名单。上面的意思是,出版社出多少人,公安局也要出多少人。
本来这个年纪的单身小伙子就如狼似虎,这会儿一听全是单身妹子,就更加积极了,只有狄仁杰一个人还在办公桌前看一个案子的资料。
警察们把名字一个个读下来:“……黄鳝,这个名字有意思。”
等他们读完后,名单已经在狄仁杰手里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人群最中间。
众人惊恐地看着他,狄仁杰摸着下巴低头沉思了几秒,在报名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众人跃跃欲试,但写下名字的他是头一个。
“……仁杰,你不会对这个黄鳝有意思吧。”
狄仁杰没有理他,挥挥手走出人群,又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
“嘿你说,他来的这几年副局为他操碎了心,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结果他请人家吃了一顿饭就没下文了,别真的是对这个黄鳝一片痴心。”说这话的警察立马在电脑上坐下:“仁杰你放心,我来帮你查查黄鳝以前有没有什么不良记录。”
狄仁杰额角跳了跳:“不用。”
“这怎么行,追姑娘怎么着都要了解她的过去吧。”办公室里键盘噼里啪啦的响,警察敲了个回车,“哇塞,这姑娘还挺正。”
狄仁杰看他一意孤行,索性出了办公室。
“嘿,我说你怎么这样。”警察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兴致勃勃地盯着电脑屏幕,“不如把这些姑娘全查一遍,看看她们的真面目,这样就不会被化妆术迷惑了。”
狄仁杰摇了摇头,在门外看起了案件资料。
也不是不想知道她的过去,只是他想让她自己告诉他。
如果她想让过去深埋心底,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去偷窥她的秘密。
想到这里,狄仁杰重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那个警察正查资料查得高兴:“你看,这帮姑娘素颜全不能看,都不能和新垣结衣比。诶,你想通了吗?要不要看看黄鳝的家庭背景?要查开房记录吗?”
狄仁杰把资料往桌上一丢:“你这么闲的话,帮我查一个人。”
主持人没有了继续玩丢手绢的兴致,拍拍手让大家起身准备进入下一个环节。
黄珊从地上站起来,刚准备跟着大家一起走,脚踝一阵疼。她身子往旁边一倾,扶住了喻清风。
狄仁杰的眼睛一直瞄着这边,看见黄珊这样,几乎是在瞬间奔到她身边。他蹲下身子卷起黄珊的牛仔裤裤脚,看见她的脚踝高高肿起,应该是刚才跑步时候扭到的。
喻清风看见肿块后“哎呀”惊呼了一声。
主持人注意到这边的骚动,转过头来确认下情况。
“她的脚肿了。”狄仁杰扶着黄珊,“恐怕接下来的活动参与不了。”
“要不我先送她回去吧。”喻清风想起刚才是自己把手帕扔到黄珊身后的,看着狄仁杰快速说道,“请不要报复我。”
狄仁杰冷静地盯着喻清风。
“不,我是说你先送她回去吧。”喻清风神色更加冷静,“我相信人民警察是不会公报私仇的。”
狄仁杰顺着喻清风的思路把黄珊抱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对主持人说:“那我先送她回去了。”
剩下根本没有发言机会的主持人在风中凌乱。
第一次被公主抱,黄珊的头有点晕,以至于在狄仁杰的怀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讲话。直到狄仁杰把她放到副驾驶座上,她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表示感谢,但此时微信声音响个不停,这让她有些尴尬。
“你的微信响了。”狄仁杰神色不变地坐入驾驶座,打开天窗,但没有急着发动车子。
“谢、谢谢。”黄珊低头把手机掏了出来。
狄仁杰的车开了十分钟,黄珊觉得窗外的风景陌生又熟悉。
“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
“送你去医院。”
狄仁杰说着打了个右转向灯。
黄珊吓得头发都要飞起来了:“不就是崴个脚,去什么医院?”
“你怕你哥哥?”
黄珊咽下了一口口水。
初一体育课上黄珊由于跑得太猛摔到地上,也崴了脚,黄子铭如临大敌,每天风雨无阻接送她上下学,中午给她送饭,背她上下楼梯。一个月后脚踝消肿,黄珊可以走路只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了,但那个时候黄子铭只要一听到黄珊要和同学去逛街就会千方百计阻挠,说逛街超过一个小时就会很累,对脚不利。
黄珊妈妈擦着口红轻描淡写地说:“你当她死的吗?脚疼了就不逛了。要是脚要断了还继续逛,那这种智障女儿废了就废了。”
黄子铭一秒住嘴。
黄珊虽然觉得妈妈似乎帮自己解决了一次危机,但是又感觉哪里不对。
黄子铭高一的时候就如此可怕,所以现在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然而这个时候狄仁杰已经带着黄珊走进了盘水市第一人民医院。
趁狄仁杰还没挂号,黄珊一秒退缩:“我觉得回家擦点药就好了。”
“什么擦药,擦什么药?”
熟悉的声音从黄珊身边响起,她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一点一点转过头去,黄子铭关切的目光近在咫尺。
狄仁杰挂完号回来,看见了盯着黄珊的黄子铭。
“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厅啊?”
“刚做完一台手术,我出来溜达溜达。”黄子铭没有看见狄仁杰,依然瞪着黄珊,“你不是相亲去了吗,为什么来医院?感冒了?发烧了?我看看!”
说着他把手探到了黄珊的额头上。
狄仁杰目瞪口呆,两秒后才鼓起勇气走到黄子铭面前:“她的脚崴了。”
黄子铭一秒蹲下身子,正要去卷黄珊的裤脚管,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抬头撞到了狄仁杰幽黑的双眼。他重新站起身,看了看黄珊,又看了看狄仁杰:“是他把你弄成这样的?”
黄珊立马否认:“不是。”
“没关系的,你不用怕他对你打击报复。”
“就算是我弄的,你难道要把我送到解剖室?”狄仁杰瞥了黄子铭一眼,背起黄珊。
黄子铭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狄仁杰你给我等等。”
狄仁杰没有等他,而是背着黄珊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梯。
黄珊在狄仁杰背上没有说话。
“你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耳朵里却传来了狄仁杰闷闷的声音。
“等一下,你说谁变态?!”黄子铭一路冲上楼梯,又冲到了狄仁杰的前面,拦住他的去路,“放下我妹妹,让我来。”
“神经病。”
狄仁杰往旁边让了一步,绕过黄子铭不以为意地继续上楼。
“她的脚到底为什么会崴?”
“穿着高跟鞋跑步当然会崴了。”
“你怎么能让她穿高跟鞋跑步呢?”
狄仁杰朝黄子铭抬了抬眼皮,决定接下来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理睬。
黄子铭依然不依不饶:“你不是一向对相亲不感兴趣吗?
“为什么不阻止珊珊跑步?
“她跑的时候你就不能把你的鞋给她穿吗?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个?我们这儿的小护士很漂亮的,实在不行医生也可以介绍。”
狄仁杰抿嘴不语,终于到了二楼:“我要带她去看医生了,你要一起进去吗?”
“去啊,我一起去,我要告诉医生这是我妹妹。”
“……别了哥,我都嫌丢人。”黄珊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她可不想自己在市立医院大红大紫,“另外有什么年轻小护士你先考虑下自己吧。”
黄子铭觉得自己的世界变成了灰色,黄珊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吐槽自己。
而且她居然不站在自己这边。
“我的妹妹真的要被别的男人拐……”
狄仁杰适时关上了诊疗室的门。
黄珊只是外伤,没有伤及骨头,医生给她配了消肿的药让她每天擦。这腿估摸着又要休息一个月。
刚出医生办公室,一直候在门口的黄子铭便冲了上来。
没等黄子铭开口,狄仁杰先行回答道:“没什么事,你回去好好上班。”
“瞎扯什么呢,珊珊的脚踝都肿得这么厉害了。”
“大概一个月不能自己走路。”
“那我送她上下班。”
黄子铭刚说完,狄仁杰就盯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如果恰好你值班呢?”
黄子铭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马上他又想到了反驳的理由:“你的意思是你接送她上下班?别闹了,你每八天值一次班当我不知道?而且你这个刑警,随时都要做好出警、出差的准备,万一明天你就出差了,珊珊怎么办?”
两个男人在办公室门口僵持不下。
有一个病人见黄子铭穿着白大褂和狄仁杰在僵持,以为出了什么医闹,也不敢进去找医生了,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就跑。别的病人见他跑了,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跑了起来。二楼顿时出现一片骚动。
黄子铭奇怪地回头看这场骚动,一眼看见了匆匆走过来的主任。
“黄子铭,你在这里干什么?!”主任看见狄仁杰脸色不太对,一步站到黄子铭身前:“这位病人,请问您有什么困扰?”
狄仁杰对主任掀了掀眼皮,心里疑惑主任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表情却是纹丝不动。
主任见他面无表情,以为黄子铭闯了什么祸,再一次询问:“请问身体是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
“那是我们黄医生让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吗?”
狄仁杰想了想,终于闹明白主任在想什么了。
“哎呀主任,我就是在和我朋友聊天。”黄子铭上前一把勾住了狄仁杰的肩膀:“对吧仁杰。”
如果不是黄珊坐在旁边,狄仁杰早就完美闪避这一次勾肩搭背了。
主任显然不信:“那刚才这么多病人跑了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嘛……”
“你最好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主任注意到了坐在一边的黄珊,态度又转为和善,“要是黄医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们尽可大胆告诉我。”
“那是我哥哥。”
主任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咳了一声,直起身子,又瞪了黄子铭一眼,指了他两下,往走廊的另一头踱去。
“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别打扰我哥了。”黄珊被黄子铭的主任弄得有点怂,“要是他被扣奖金就不太好了。”
黄子铭十分感动:“到底是亲妹妹,这么为我着想。”
“毕竟下个月就是我生日,希望可以收到海蓝之谜全套。”
狄仁杰掰开了还搭在自己肩上的黄子铭的手,重新把黄珊背到了背上。
回座位就收到办公室的消息:本周六(4月21日)14:00我社将于博闻书店开新书发布会,请各位同仁13:30准时到场,不得缺席。
黄珊看了看自己的脚,想到今天还是被狄仁杰送过来的。
其实狄仁杰本来想背她,但她觉得太羞耻了。好在狄仁杰没有黄子铭那么倔强,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至把她送到了门口。
还有半小时才下班,但是黄珊已经没有了看稿子的心情。
PC版微信开始闪烁,是狄仁杰的消息:一会下班等我半小时。
黄珊:不用了,我打车回家。
狄仁杰没有了回音。
黄珊把微信给关了,靠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到了出版社门口已经是17:50,她拿出手机,并没有人发微信过来。她站在门口观望了一阵,确实没有看见狄仁杰的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有一丝失落。
她笑了笑,明明是自己让狄仁杰别来的,当时还妄想自己能五点准时下班呢。
黄珊回到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哥哥又被安排值班,或者恰好有手术。她想了想,从橱里拿出包泡面来。
黄珊正在思考自己周末有没有什么安排,电话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喻清风。
她一口泡面汤差点呛在喉咙里,按下接听键忍不住嘲讽:“你不好好约会和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快来医院吧。”喻清风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焦虑,“狄仁杰在医院里。”
“滋溜――”
一口泡面滑到了喉咙里,黄珊猛地咳了起来。
她正要问发生了什么,电话那头忽然嘈杂起来,接着断线了。
黄珊吞了口唾沫,心想不会吧,应该是开玩笑的,毕竟连哪个医院都没有告诉她。她从通讯录里翻到了黄子铭的号码,心想如果喻清风是涮自己的,那明天就去拧断她的脖子。
一分钟过去了,黄子铭没有接电话。
那一定是在手术室里。
黄珊的手有点凉,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会凉。
她想自己应该再给喻清风打个电话,问清楚到底是在哪家医院,万一黄子铭是在给别的病人做手术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拨通了喻清风的号码,电话那头却来了句:“你别来了。”
那边依然一片嘈杂,喻清风又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