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曾上映过一部非常热门的韩剧,里面有一句台词是这样说的:真相不会因为你去掩盖,就会消失。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真相都一定会大白于世的。不论是美丽还是丑恶,都要睁开双眼看清事实。估计不少追剧女孩都猜到了,这部剧是《匹诺曹》。
正如这句话一样,人的嘴巴可以说谎,但是真相不会。2006年,在南京发生过一起民事纠纷案件,小伙子彭宇在公交站不小心撞倒了老人徐寿兰,因赔偿问题,两人上了法庭,在二审的时候,两人达成了和解,彭宇赔了老人一万块钱。
上述这一句话,短短的七十七个字,已经把该案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描述出来。如果一个人看到这句话,脑海中会产生波澜吗?并不会,因为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纠纷案例,法庭上每天都要上演几百、几千起。然而,为什么这起案件火了,出名了?
有很多人估计无法忍受,因为直到今天,我国的网民中,大部分人还会有这样的误解:这起案件明明不是这样的!彭宇乐于助人把老人扶起来,还送到了医院里,结果最后被讹钱。彭宇是无辜的,不要在这里误导人。
那么,让我们再来回顾一下彭宇案的始末,你就会发现“三人成虎”的网络深渊有多么可怕。2006年11月20日9点,26岁的彭宇与64岁的徐寿兰疑似相撞,彭宇从第二辆汽车下车,而徐寿兰要坐第三辆汽车。在这个过程中,徐寿兰跌倒。这时候,彭宇上前和另一个路人把徐寿兰扶了起来,彭宇把徐寿兰送往医院。
等到老人转醒后,看到彭宇,说撞自己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伙子。彭宇说自己没有撞人,两方便产生了纠葛,并因此闹到了法院。在这个案子审理的过程中,还是有很多难点的,一个是现场没有监控画面,没办法真实记录事发经过,只能凭双方说辞来判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漏洞,警方丢失了事发后双方的询问笔录,这样重要的一手资料居然丢失,又给案件蒙上一层厚厚的雾。
如果仅仅只是上述的难点,是不足以引发群众的舆论倒戈的,毕竟像这样证据被损毁的情况有时候也防不胜防。最让人们无法接受的是一审法官说出的那句经典判词:你没有撞人,凭什么要扶?
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国只要不是涉及机密、青少年的案件,基本都是公开的,此话一出,铺天盖地的报道将此作为给彭宇开脱的打击点,纷纷认为彭宇没有撞人,法庭做出了不公正的待遇。
然而事实是,法官这句不恰当的言论,和彭宇有没有撞人没有丝毫关系!纵使法官这句话是有问题的,但是也不能就此判断彭宇一定是没有撞人的一方。而且在二审的时候,由于舆论的压力,南京中院也对这起案件非常的慎重,因为他们都知道,确实一审法官那句话有问题,所以这次一定要给民众做出一个公正的交代。
人们都知道,一审的时候法庭判彭宇赔偿4万元,后来二审最后判了1万块钱的赔偿,然而这个赔偿,根本不是法官判的,而是在二审庭审前,双方当事人私了解决的。同一时期,报道的媒体们为了能够把这件事炒得更热,于是刻意没有提及他们私了这个过程,只是说最后结果是彭宇赔钱了,彭宇败诉了。
然而,彭宇在和解的过程中,自己都亲口承认,是自己撞人,还跟徐寿兰道了歉。为什么他这么快就认怂?因为二审的法官找到了当时交警的记录,记录上证实了两人相撞。
在证据面前,彭宇哑口无言,于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媒体面前掉面子,也为了少赔点钱,他决定和徐寿兰和解。不然,当这个证据在大众面前呈现的时候,他怎么下的来台?《民法典》中明确规定: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如果他不在庭审前答应和解,等待着他不仅是赔偿款,还有全国几亿人的骂声。
他们和解的时候,在和解协议上有保密条款:双方均不得在媒体(电视、电台、报纸、刊物、网络等)上就本案披露相关信息和发表相关言论。这个保密条款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对徐寿兰一方很不公平。凭什么一审的时候公开,到了二审就要保密呢?
人们只看到,这件事带来了一个深沉的问题“扶不扶?”。在媒体、大众的施压下,64岁高龄的徐寿兰和她的亲人们被骂得不得不搬家,人肉搜索和无休止的骚扰,让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在冤屈和痛苦中离开了人世。可能直到临死前的那刻,老太太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缘无故被撞倒,还要被不认识的陌生人们骂得那么难听,自己明明是受害者。
回归之前的问题,其实这个案件原本只是一例再普通不过的案子,普通到不用上法院,两方私底下商量就可以了。然而为什么能这样火?在审理过程中,有一个细节,在2007年4月份,这起案件第一次公开审理,7月4日,彭宇曾联系过一个网站论坛的版主,向他申诉了自己的“冤屈”,那名版主在多媒体领域有人脉,一看这个新闻有爆点,立马联系了十多家媒体和网站。网民们看到这起“助人为乐反遭索赔”,立刻群起而攻之。这就是谣言的力量,一传十,十传百,等事件传开,真相早已被抛在脑后。
英国有一句谚语:迟来的正义非正义。这句话本来是用在司法裁判上的,讲得是司法程序的正当性。在这起案件中,看似法庭维持了正义,但究其原因,一审法庭上的那句“你没有撞人,凭什么扶”是典型的裁判不公的表现,尽管最后结果是公正的,但过程却引人非议。原因就在于,这中间的司法程序出了问题。
这就是司法程序公正的重要性,同时也因为司法程序,我们听过的很多案件尤其是刑事案件,最后听上去判得非常轻甚至不了了之,好像对受害人很不公平,比如说多年前发生的朱令案,许多证据指向了她的室友谋杀,但最后室友没有被判刑,原因就在于所需要的证据几乎都是间接证据,这不符合司法程序公正。法律可能会因此放过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但绝不能冤枉一个无辜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