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你先起来。」

我看着眼前穿着警服、剪着寸头、利落野性的小哥哥，满心都是……我完了。

我摊上事了！

「连环车祸，你避让不及才会撞到我，没事，不用害怕。」

我看着周围的一切，三辆车相撞，我的车屁股凹进去一块，车头则怼着小哥哥的警务用车。

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撞警车的第一人就是我。

我欲哭无泪：「我是不是犯寻衅罪了？」

「没事，别多想，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他看我脸色都发白了，伸出手安抚我。

宽厚的大手落在我的手臂上，温热的触感让我整个人都安定下来。

「封野。」有人喊他。

他应了一声，看了我一眼：「乖乖站着，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故情况。」

「嗯。」我六神无主地点头。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真的好酷好帅，然后……

我满脑子花花念头还没展开，突然整个人被一股神秘力量往前拽，砸到已经走远离我有二十米的小哥哥身上！

突如其来的力道把封野砸懵了，他勉强站直，下意识伸手扶住我。

我以一种矫揉造作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我傻了。

我在哪，我是谁？！

「你、你听我解释。」

周围的人笑起来：「姑娘，你百米赛跑呢？冲过来抱人家小哥哥干吗呢？」

连封野都皱起了眉头看向我。

「我真的没有！」

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啊！真的是它自己过来的！

我红着脸站好，一句话都不敢吭。

封野轻轻笑了一声：「站好，别再投怀送抱了。」

我：……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封野松开我，洒脱地往前走。

当他走到距我最远的那辆肇事车辆时，突然有一股力道又往我身上拽，一眨眼我又砸到了封野身上。

封野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我。

他背靠着肇事车辆，整个人都被砸出了内伤。

我躺在他怀里，含泪害羞地低下头：「如果我说……真的不是我主动的，你相信吗？」

我们身体紧贴，他的腹肌抵在我小腹处发烫，肌理分明的触感直穿我大脑，我不仅脸红，耳朵也红了，连心跳都漏了几拍。

2

封野抱着两次冲进他怀里的我，面色晦暗不明。

「小姐姐。」

我捂着脸：「我叫宁嘉，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后接下来，他游走在事故现场，只要我俩距离达到二十米，我就会再次撞进他怀里。

我怀疑我见鬼了，羞得浑身发烫，我已经连话都不会讲了！

他眉头紧锁，凭直觉也发现了不对劲。

「真不是故意的？」

「嗯。」我点点头。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眸光清亮地看着我：「今晚接下来跟着我，哪都不要去！」

「嗯嗯嗯。」

「等我处理完事故，还要出一个任务，到时候再说。」

我点头如捣蒜，接下来一直跟着他。

在别人眼里就是：

「哎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厚脸皮呢？」

「好好的，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了？！」

我仰天咽泪：妈妈吖，我冤呀！

事故处理完毕，交警把受损的车都拖走了，包括我的车。

我只能坐上封野的车。

一路无话，直到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偏僻。

「你要带我去哪？」

「出任务。」

我：？？

半小时后，我蹲在草丛里看封野抓贼。

严格来说，是端贼窝 T_T

我看警队出警，月光洒在我这个无辜的花季少女身上，无比尴尬。

封野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他一身正气，又痞又帅，微微挑眉的动作，瞬间迷倒万千人。

「还不出来？」我正想着他，他就来到了我身边。

3

「不走了？」

封野认真凝视着我，月光落在他肩上，仿佛为他而明亮。

我的心倏地停跳一拍：「走，马上走。」

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两人落后于大部队。

即将走出小道之前，封野忽然停住脚步。

「再试一试。」

「什么？」

「你往前走，离我远一点。」

我咬着唇往前走，头也不回！

走到大约 20 米距离的时候，突然一股力道把我往后拽，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完了，我以为又要撞个狗吃屎了，结果封野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我。

我被他用力拥入怀里，他温热的气息和身上的清香将我包围。

我的心怦怦跳：「封野……」

「嗯。」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带着点不羁的野性。

我心动得难以复加。

「怎、怎么办？」

「跟我回家，也只能这样了。」

……

封野家。

极简的装修，独居的特征。

「脱鞋。」

「哦，好！」我赶紧止住我乱看的目光。

封野抬手捏着自己的鼻梁：「今晚你先住这里。」

他给我指了一间卧室。

「那你呢？」

「也住这里。」

说完，他疲惫地往里走，直接把我抛在了原地。

十分钟后，我看见封野洗完澡从卧室走出来。

他换了一身便服，高挑的身材、脖子上还挂着水滴，水珠缓缓往胸膛深处滑落。

我咽了咽口水。

可能是咽的时候动静大了点，他看向我。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那……那个，不好意思啊。」

「嗯。」

他冷冷清清，痞帅痞帅的，不过分热情，也不会让我觉得不尊重我。

他挑眉，等着我下文。

我深吸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就是离不开你。」

这话真是太让人害臊了！

我红着脸继续说下去：「可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睡前……我们再试试？」

封野锋锐的目光睇我。

「嗯。」

4

他答应了！

我们一起坐在客厅里，我提出了第 N+1 种设想：「我们无法分开的是什么原因呢？是不是因为中间没有阻碍物？」

一般相互吸引，不都是有个媒介吗？把这个媒介阻断说不定就能分开了。

我和封野说了这个猜想，他皱着眉头开口：「试试？」

「嗯！试试！」

我从封野明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笑出了小酒窝，活像个傻（）逼。

接着，我自己开始了作死历程。

封野家很大，从入户花园到最深处，恰好有二十米，我站在门外让他往里走。

随着他深入，我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抽到墙上了。

什么狗屁阻隔物！

「封野！封野！」我大声喊着，眼泪都出来了，「救命，我整个人被摁到墙上，抠不下来了！」

「封野，停、停下来！别走了……」

封野急忙从屋里走出来，我整个人脱开束缚，蹲在墙角擦泪。

封野居高临下看我时，我也抬头望他，眼泪汪汪，超级可怜。

我看见封野眼神变了一下，然后他默不作声走进屋里。

「宁嘉，进来。」他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我含泪走进去，看见他坐在落地窗边，眺望远方。

「宁嘉。」他背对着我，「我的职业象征着正义，我是无神论者，可今天的事情扭曲了我的认知。」

「我也是……」

「如果解决不了，我的信仰会崩塌。」

他沉声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支烟，我看他点燃却不抽。

「你抽烟吗？」

「有害，不抽。」

「那你……」

封野突然转脸，看向我：「我太心塞了。」

于是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封野一身正气、又痞又帅却眉眼中饱含复杂。

我的罪过太大了……

大到……有一点点心疼他。

5

非唯物主义能解决的事情，只能躺平。

经过一夜，我和封野达成了共识：维持现状。

既然是机缘巧合下产生的羁绊，那就等一个解除契机。

我是全职编剧，最近刚黄了一个项目，反正也没有新活：「我可以陪你去上班。」

封野看向我，我害羞：「如果非要影响一个人，那就影响我吧。」

至少那样，他的人生还能正常一些……

我陪封野去派出所上班，他的同事对我笑个不停。

「追封野的女孩挺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

我红着脸看窗外，一声不吭。

「妹子，你咋做到的？」

我说是老天爷捆绑的，你信吗？

为了拯救人民公仆，不要让太多人信仰坍塌，我选择默默扭开头。

「哈，还挺有性格。」

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很喜欢逗我了！

「好了。」

封野声音低沉，打断他同事。

接下来，我开始观摩民警办案一日游：

公交车上打架的、买菜缺斤少两拌嘴的、高速路上厕所把老婆弄丢的……

「是不是很热闹？」封野走到我身边，把一瓶酸奶放进我手里。

「嗯。」我乖巧应声，「很好玩。」

封野眉目锋利，倨傲中带着温柔，走之前笑了一下，还揉了揉我的头。

我的心怦然炸了！

等到封野下班，我喊住他：「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嗯？」

「我有位圈内朋友，专写科幻题材的。」

封野：「？」

「越是奇怪的东西，越需要科学来解释。」我把微信打开，「他肯定能搞明白！」

封野挑挑眉，最后竟然还真的陪我到了这个朋友家。

「你们这个事吧……」作家大哥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我觉得和宇宙引力有关系。」

我和封野并肩坐，一个认真听，一个皱眉头。

作家大哥从思维讲到物质，从平行空间扯到太空黑洞，就很离谱……

最后，他笃定说：「你们这种情况叫做空间位置重置，而他，就是你的重置点！」

「有解决方法吗？」

「没有！」大哥为自己的猜想拍手叫好。

封野：……

封野低声笑了，我赶紧看向他。

外头夕阳正美，暖黄的光线落在他眉梢上，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性感，真的帅到无法挑剔。

作家大哥还在说，可我的心思都全在封野身上了。

「封野。」

「嗯？」

「遇到这样的事，你生气吗？」

「不生气。」

「那太好了。」

「怎么？」他认真看我。

我赶紧低头，有点害羞地轻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也挺好的……」

6

异样的情愫在我心里静静流淌，我一脸娇羞样。

作家大哥气得不行：「宁嘉，我在给你分析形势呢，你在我这谈起恋爱来了？！」

「哥，我就是写都市偶像剧的嘛！」

最后，我和封野被赶出来了。

封野手插着兜，靠着墙盯着我笑。

「走吧！」他潇洒地说。

经过这一场乌龙，我也不折腾了。

我们一起吃饭、散步，还顺便聊了春节档的电影。

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爱好，封野的内心也不像外表那么冷酷，他甚至很细心、很有责任感。

我跟着封野走进家门，他把刚才买的东西递给我。

「洗漱用品。」

「嗯。」

我明白，持久抗战！

「那……那我先去洗漱了？」

「等一下。」封野把我带进他的衣帽间，拿了一件衬衫给我。

「新的，明天……再陪你回家去拿你的衣服。」他故作冷酷地说。

我突然觉得他真的好可爱啊！

「封野。」

「嗯？」

「我好喜欢你！」

「……」封野愣了一下，耳朵裹上一层薄薄的红雾。

他看我的眼神很不自在，又带了点无奈的宠溺：「去吧。」

我兴高采烈地去了，刚走出门口，突然砰的一声，被强大的吸力砸回到封野身上。

我们俩都惊呆了：？？？

「怎、怎么回事？」我痛到飙泪，抬头呆呆看封野。

他也若有所思。

「三米。」

「三米？」

「我家衣帽间的深度是三米。」

我靠，所以这玩意儿还会进化的是吗？

我的心砰砰跳得巨快，封野的胸膛就在我身侧，他耳朵上的红雾还没消，我听见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他的心跳声也很快。

「封野。」

「嗯。」

我抬头看他，他抿唇看我。

我红着脸，小声说：「是不是我们都心动的时候……绑定的距离就会从二十米变成三米？」

7

浴室里，水汽氤氲。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不像话。

一门之隔，封野正坐在床上，他彻底离不开我的三米半径圈了。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我脱衣服的手都在抖。

好不容易一丝不挂地洗完，穿上封野的白衬衫时，我的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了……

「宁嘉，好了吗？」

「好、好了。」

我深呼吸，终于打开门。

封野看见我的时候，目光明显凝滞了一下。

我夹紧腿，很不自在：「对、对不起……」

封野把视线平移开，深呼吸后低声说：「我去给你找条我的裤子。」

他转身出去，还没走出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宁嘉。」

他的语气凶凶的：「跟我一起。」

我红着脸跟在他身后走，像小媳妇儿似的。

我们俩都小心翼翼，维持距离不超过三米。

我也怕不小心被迫撞进他怀里，等下心跳又加速了怎么办，万一距离再缩短成一米……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封野找了条短裤给我，我愣是穿成了七分裤。

「乖乖坐着，我去洗澡。」

「好。」

封野拿着毛巾走进浴室，接下来我全程紧紧拧着衣角，不敢抬头看。

听到浴室里的动静，还有哗啦啦的水声，我满脑子都是他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宁嘉。」封野低沉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啊、啊……？」

「克制一点。」他嗓音沙哑，「我能感觉得到。」

「什、什么？」

「吸力。」

轰——

我浑身都发烫了！

就在这一瞬间，浴室传来巨大的响声，封野的身体被吸到磨砂玻璃门上。

我惊恐地看过去，封野的身体轮廓格在门上外清晰。

「宁嘉！」

「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

我把头扎进被子里面，打死都不再看了，胸腔里的心跳声轰隆隆像打雷一样。

挨过这最难挨的时间，终于等到封野出来。

他穿着睡衣，裹得严严实实。

「睡吧。」封野的声音有点无奈。

我红着脸，盯着自己的脚：「……」

封野把被子放到床下：「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

「嗯……」

我躺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封野。」

他把灯熄了，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特别清晰。

「我睡不着。」我犹豫了一下。

「地上不舒服，你上来睡吧……」

封野不回应我，我轻声说：「我害怕。」

我听到封野翻身的声音，还有叹息，最后他终于躺上来了。

「快睡吧。」

我心里其实很紧张，从来没和异性躺在一张床上过。

封野的呼吸声时急时缓，他也没睡着。

我鼓起勇气，轻轻动了动他。

封野突然掌心收拢，攥住我的手：「宁嘉。」

「好好睡觉。」他的气息喘且急。

8

一夜难眠。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俩都是熊猫眼，我继续陪封野去上班。

我跟在封野身后，一起走进派出所时，昨天逗我的大哥们又轰动了。

「封野，对你一见钟情的小妹妹又跟着来啦？」

「哟哈，怎么今天黏得比昨天还紧？」他们打趣我，「怎么还不禁说呢？耳朵都红了。」

救命，我的风评被害！

我悄悄抬头看封野，他竟然在笑。

「都不忙案子了？都很闲？」

他冷痞一问，颇有威慑力的眉眼一斜，同事们都作鸟兽散。

因为我俩的距离不能超过三米，我只能跟在他身边。

不一会，一位老警察面容严肃地把封野喊到办公室。

我站在办公室门外，听到封野低低的声音。

「知道了。」封野说。

「知道什么知道？我们肩上的责任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封野沉默，里头声音渐起：「赶紧把那小姑娘送走，要不然你执勤的时候，误伤她了怎么办？能负责得起吗？！」

封野从办公室出来，我对上了他的目光。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封野突然走到我面前，看到我缩着脑袋的样子，他摸了摸我，「是我的问题。」

「你已经很好了，谢谢你来陪我上班。」他温声地说。

我的心跳得很快，封野人真的太好了，长得赏心悦目不说，还那么有男友力。

我站着不动，封野突然回头，痞痞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他笑得太阳光，差点闪瞎了我的眼。

几分钟后，他把随身用品收拾好，拿了一张表进所长办公室，请了年休假。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居高临下地看我，就差敲我小脑袋了。

「发什么呆呢？」

「是因为我吗？」

「不是，想请就请了。」他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别太在意。」

我懂，我都懂。

「那我们接下来干吗？」

「尝试一下各种办法，把我们身上这种情况解决了。」

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突然低下头，起了逗弄之心：「要不然我怕我晚上再和你睡一张床，忍不住把你给办了。」

我的心轰隆一声，剧烈跳动。

我感觉我和封野之间的吸力更强了，我红着脸：「你不敢。」

我心虚，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人民警察，正人君子，你才不敢呢。」

他挑着唇角，低下头靠近我，酷酷地说：「晚上的时候，你再穿得很清凉，再伸手碰碰我，你看我敢不敢。」

10

晚上，封野和我一起回家，重新收了一下行李。

封野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我的单身公寓里显得有些逼仄，空气里暧昧气息缭绕。

我像是要搬去和他同居似得。

「东西都收好了？」

等等，还有我的睡裙，我拔腿就跑，结果刚踩进房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又把我往外抽。

我又冲进封野怀里去了，他直接被我撞到沙发上。

我听到封野发出低低的闷哼声，还微微喘息。

我的脸红得不像话。

封野低头看我：「宁嘉……」

我要死了，轻轻动了一下，结果听到他又哼了一句：「别再动了，让我缓一缓。」

离开家的时候，我特尴尬，刚刚那胸膛的触感，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封野也脸色不好，他明明是又酷又拽的人，愣是被我整成了老色胚。

「封野……」

我们看起来像极了闹别扭的小情侣。

他往前走几步，在夜色中看我，眸光异常明亮。

他叹了一口气，最后主动结束了这沉默。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去哪？」

封野没回答，直接去拿车，把我带到了车祸现场。

故地重游，他把车子停在了偏僻的地方，认真地说：「宁嘉，接下来，我们试试这个方法。」

他的嗓音低哑，让我换到驾驶座上：「你过来。」

「干、干吗？」我好慌。

「撞我！」

封野毅然下车，微风吹过他的脸，双眸坚毅，有种难言的魄力。

我深呼吸，听话启动引擎，可是即将撞上他时，我疯狂刹车！！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大喊大叫。

封野站在车下看我，我哭着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

封野被我气笑了。

「要不，还是你来吧？」我实在不敢。

我努力说服他：「情景再现不一定非要我撞你，说不定反过来也行，你撞我呢？」

「……」

「试试嘛，我不怕，我很勇敢的！」

我一边抖着腿，一边哭成个大花脸，还在使劲怂恿：「你看我，我真的超勇敢的，漂亮女孩绝不认输！」

封野眯着眼看我，他默声上车，引擎启动的瞬间，我双腿抖了一下。

「来吧，我不怕！」

他把车子往前开了一点。

「撞我吧，撞了我们就自由了！」

车子离我越来越近，剩下最后一点距离的时候，我崩溃了：「停，停，我不行的……我不勇敢的，放过我吧。」

我哭得像花一样，再抬头，看见封野坐在车里笑。

他根本就没打算真的撞我。

他看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走下车来找我。

「宁嘉。」他嗓音沙哑。

看我抖得厉害，他叹了一口气，把我紧紧拥在怀里：「没事了，和你开玩笑的，我没想过撞你，也没想过要让你受伤害。」

他摸我的头发，耐心安抚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很想逗逗你。」

「我错了，别抖了。」

我好想告诉他，我现在双腿打颤是被他这番话撩的，我已经不害怕了，我只是……不舍得从他的怀抱里出来。

我感受他强大的、荷尔蒙爆棚的气息。

他也低头看我，看见我鼻尖发红、眼里还氤着水雾的样子，他愣了一下。

他有点不自然。

我才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我往他怀里拱，贴得紧紧的：「我很害怕。」

「嗯……」

「你再抱我紧一点，我就不害怕了。」

「……」

「这时候如果还能和我接个吻，让我感受一下唇齿交缠的浪漫，我也可……」

「宁嘉。」他打断我，「不要趁机耍流氓。」

我：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出声，表面努力维持正经，奈何已经被封野看透，他松开我，转身就走。

「走了。」封野拽着一张脸。

「不情景再现了？」

「不了，附近有花园民宿，先住下来明天再想办法。」

11

「开两间房。」

「要离得近的两间，最好只有一墙之隔！」

我和封野异口同声，前台小姐姐看着我们，表情精彩。

「抱歉，我们这边房量比较少，现在只剩下一楼大房和三楼大房。」

我：……

想到自己上次被吸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经历，我轻轻碰了碰封野的肩膀。

「要不，咱俩一间房？可以吗？」

「嗯。」

封野像上了贼船一样，无奈地跟我走了。

我拿出自己的衣服：「我先去洗澡。」

没想到继昨天同床共枕以后，今天还直接出来开房了！

换上睡裙后，我扭扭捏捏出来。

封野坐在窗边，刻意没看我。

我躲到床上：「该你了……」

封野起身，他走进浴室的时候，我看到他耳朵都是红的。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次我不敢再想乱七八糟的画面了。

「宁嘉。」

干嘛呀！！我都认真克制自己了，他还叫我干吗！

「帮我拿一下短裤。」封野停顿了一下，「……忘拿了。」

我只好红着脸去替他拿备用短裤。

浴室门打开的一瞬间，水雾袭来，我看见封野赤裸的上身，水滴缓缓从他的肩上滑下……再往下看，浴巾包裹的躯体线条蕴含着勃勃生机。

我心脏剧烈跳动，直到顶峰。

就在这时，我听到脑里响起了一声「嘀」。

封野离我很近，他没想到我会这么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的身体，视线也渐渐变得火热。

我俩目光触碰。

我舔舔唇：「封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他接过我手中的短裤，把我薅出去。

我捂住脸，那可能是我心跳的声音吧，羞……

封野洗好澡，我往床边挪，给他留了个位置。

封野坐上来的一瞬间，床塌了一块。

「宁嘉。」

「啊？」

「今晚安稳一点。」

「……我知道了。」

接下来，我和封野各据床的一侧。

我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忍不住问：「你睡了吗？」

封野不理我。

「我知道你还没睡……」

再一次和封野同床共枕，我根本睡不着。

我满脑子都是今晚他抱着我，低声轻哄的样子。

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你真的不打算理我吗？」我伸出罪恶的小手，装作不经意擦过他胸膛。

「宁嘉！」他快速擒住我的手，「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再乱动我就把你办了！」

我眼睛笑得弯的像天上的星星。

「你来啊。」我借用影视剧里的经典一指禅，朝他勾勾手，「有本事你就来呀？」

封野目光沉沉，直接翻过身来，扣住我的双手。

我：「我知道你不敢的。」

封野突然低下头，亲了我的额头一下。

现在，换我愣了。

我心跳加速，满脑子响起一个声音：「嘀！嘀！嘀！嘀！」

封野好像也听到了，他皱起眉头。

他迅速下床，检查房间各个角落，最后得出结论：不是摄像头。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封野，你说我们是不是又触发什么了？」

封野坐回来看我，黑暗中，他的目光像猎鹰。

我睫毛轻颤，主动抱住他，他身体倏地紧绷。

「嘀！」

我听到这个声音，又主动了一点，凑近他的耳廓。

他直接热血上涌，反过来压住我！

一瞬间，我们脑中同时都传来了连续不断的「嘀」。

血气方刚，战火蔓延，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封野的吻如雨点，密密麻麻……

「嘀」！「嘀」！「嘀」！

「封野。」我羞红了脸。

「嗯。」

「真是这样，那我们想解除的话，岂不是只能那个那个了？」我这回真要哭了。

12

封野神色晦涩不清。

他是绝对不会为了解除，跟我那个那个的。

我捂着脸：「太荒唐了！」

封野坐在床边，他也捂着脸：「……」

我们俩各怀心事睡下，我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的封野又痞又酷，他拿着一支永不会抽的烟，无助地仰头看星空。

而我，则一步步跟在他身旁，一脸坏笑。

「来吧，我准备好了！」

然后我扑向他，他则又羞又怒的乱叫：「啊！啊！啊！」

……

「宁嘉，你离我远点。」我被封野这句话吵醒。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看到封野的鼻梁离我近在咫尺，我枕着他的手，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他叹气，眼神无奈，似乎在说：无孔不入。

我羞得赶紧钻出来，滚到一边。

外头天光大亮，有鸟叫声，还有车子驶过马路的声音。

「怎么办，咱们还出去试吗？」我问。

他垂眸，情绪难辨。

我接着说：「我怀疑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源，不在车祸上。」

在封野犀利的目光下，我弱弱发抖：「我觉得……应该是昨天听到的那声『嘀』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即将摸到真相的感觉，可总是差那么一点。

「我总觉得那个『嘀』声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封野突然伸出大手，抵住我额头。

我愣愣地看他，然后听到他说：「放轻松点。」

他这句话极大安抚了我内心的不安，等我不慌了，他决定出去看看。

封野随便套上一件衣服，走出房门，我屏息静气。

结果，他竟然安全地走出了三米圈！！

我激动坏了，正准备等他突破二十米限定距离时，一阵吸力袭来，我直接大喊出声：「封野！」

封野顿时停下脚步。

我失落：「还是不行……」

封野表情凝重，关上了门。

我俩近在咫尺，面面相觑，最后他开始脱衣服。

「你、你要干吗？！」

他哑着声：「也只能这样了，你来吧。」

他的表情像极了失足妇男，一点都不心甘情愿。

最后，我们当然什么都没干成，倒是他压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脑中的「嘀嘀」声疯狂作响。

在这杂音连成一串的瞬间，我脑子闪过一片白光！

13

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

「封野，我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了！」

「你听到刚才那个声音了吗？我听见了！」

封野皱着眉头，他凝重的样子像在无声回答我的问题：他并没有听见。

我心里一阵害怕：「这好像是我赶稿的提示音！」

「我不是当编剧的吗，我们的甲方爸爸可坏了，说改戏就改戏，要得还急！！每次到死线的时候，我就会设置这个提示音。」

我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对于我来说，写作是虚幻的，而提示音则代表着真实世界……」

这个声音对于我来说非常特殊！我绝不会听错！

它绝对不是普通的声音，可能是……警示音！

「我们很可能不在……不在真实世界里！」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宁嘉。」封野脸色也很不自然。

他握住我的手：「别乱想。」

「我没乱想……」

要不然近期的非自然现象怎么解释？

我红着眼睛，上前按住他，对他霸王硬上弓。

我把手放在他的胸肌上，亲他、抱他，心跳得厉害。

「嘀嘀嘀」……

脑中催稿狂铃循环作响……

紧接着，我的眼前一黑……

最后，封野着急、拼命抱紧我、安抚我的样子消失不见。

……

「醒了，醒了！！！宁嘉，你终于醒了！」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我。

我痛苦地捂住头：「我……这是在哪啊？」

「这是在科研院的脑科 VR 医疗诊室，你迷失在实验过程中了，你知道吗？！」

我看着他们担忧的眼神，痛苦地拍拍脑袋，终于全想起来了。

14

我是一名编剧，两年前为了安静赶稿，去一家花园民宿长住。

民宿位置比较偏，小村子里有几个混子，不务正业开了个赌场。村子太小，邻里人情关系复杂，一直有人包庇着。

撞破这件事的时候，我正抱着个电脑，看到他们正在对一个赌徒拳打脚踢。当晚我就退房准备走人，打算离开后报警，为社会做点贡献。

结果，我还没走出民宿的门，闪闪发光的警察叔叔们先摸到这边来了。

原来他们已经铺网很久了，今天是收网的时刻。

一群混混做困兽之斗，结果我和几位旅客遭了殃，千钧一发时，是一位年轻英俊不羁的警察小哥哥救了我。

他击伤混混，解救了作为人质的我，还替我挡了一刀。

后来，这件事逐渐平息，封野参被授予个人先进和三等功。

我去谢过封野几次，他又高又冷，一本正经拒绝。

生活趋于平静时，两年后，其中一个混混减刑出狱，驾车报复封野。

封野身受重伤，后来身体康复了，可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我一直努力动用各种人脉，终于替他争取到了采用最新科技介入治疗的机会，尝试唤醒他。

我在科研院工作的医学博士闺蜜说：「这项和 VR 技术结合的医疗手段还不成熟，必须需要意志力很强的人配合才能进行介入治疗，理论上成功率很高，但是对你却有巨大风险！」

「宁嘉，如果你迷失在里面，以为这就是真实世界的话，会很麻烦！」

「我不会迷失的。」我笃定说。

「第一，封野对我有恩，如果当时不是他替我挡了那把刀，我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第二，我是搞创作的人，写书十几年了，一千多万字的创作量，全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我的意志力、自制力都比一般人强。」

「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一个法宝！」我把自己赶稿时设置的专用铃声播放给她听。

「如果我分不清现实和虚拟时，听见这个提示音就一定会清醒！」

毕竟被催稿催到怕了，我打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

在我的说服下，经过一系列测试，科研组同意我成为志愿者，无数人为我和封野保驾护航。

进操作舱前，我郑重说：「我一定会分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记忆的最后，是封野爸妈互相搀扶，含泪对我投来无声感谢的一幕。

那个眼神，让我心痛，让我义无反顾。

我嗓子干哑：「封野……他醒了吗？」

闺蜜愣了一下：「宁嘉，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封野的大脑皮层活跃度已经大大提升……」

「所以，我没有成功，对吗？」我的心都碎了。

周围一片沉默。

「我……我能去看看他吗？」

15

走进医疗室时，我以为我不会哭的。

结果还没靠近封野，我的眼眶就红了。

我脑海里都是清醒前封野担心我、抱住我安慰的样子。

此时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俊脸五官深邃、棱角分明，依旧帅气，却没有生机。

「封野……」

我特别难受，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握住他的手，做了个疯狂的决定。

我冲出去：「我还可以再试一次吗？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可以！

我再次睁眼时，正站在大学校园里，不远处热闹非凡。

一群女学生围在封野身边，唧唧咋咋问问题。

「封警官，公开课没听够，你能不能再给我们……」

封野一脸无奈。

突然，他看见我：「宁嘉！」

他语气震惊，好像很久没有见到我了，直接冲出人群，大步朝我这里走来。

我一下子成了众人焦点。

我抬头看他，瞬间飙泪：「封野！」

众目睽睽之下，我和封野对视，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一把将我拽到了身边。

「抱歉，大家让让。」

他的声音低哑，充满磁性，却高冷无情。

他对我的态度那么急切，对别的女孩却那么凶。

……这回换我脸红了。

我捂着脸，陪他冲出包围圈。

僻静无人的角落，封野紧紧攥住我的手。

「宁嘉，你去哪了？」

我从封野的话里知道，那天我当着他的面消失了。

用他的话讲就是：奇奇怪怪的事情遇见多了，世界观已经崩坏了，再来几个奇葩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所以……他反而能淡定接受了。

「后来，我去你家找过你，你不在。」

「嗯……」我的声音低低的，有一点感动。

「宁嘉。」

「嗯？」

「是不是那天我主动脱衣服，把你吓到了？」

「不、不是！」我红着脸看他，「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明明是非常不正经，看到他主动脱衣服，高兴还来不及的那种人。

我的反应把封野逗笑了。

我轻轻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指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我会回来的。」

我亲昵的动作出乎他的意料，他微微一僵。

「说什么胡话？」

我以为他会甩开我，但是他没有。

「走不走？」封野弯着嘴角问。

「去哪？」

「回家。」

封野一脸痞痞的样子，眸光水波潋滟，煞是好看。

16

为了让封野早点醒来，我在梦里开始了疯狂作死（刺激他）的过程。

「封野~~」

一大早，我就穿着性感女仆装去他家敲门。

封野穿着家居服打开门，看清我的一瞬间，他眼皮跳了跳。

「异装癖？」

我赶紧摆了个从网上学来的姿势，挤眉弄眼：「男~朋~友，是我，嗯啊。」

砰！大门猛被关上。

封野把我和他隔绝开来。

我站在门外，感受着久违的强劲吸力，如同听到封野加速的心跳声，忍不住得逞地笑。

后来，我追他追到派出所，所里的大哥都和我混熟了。

封野从一开始诧异，到后来笑着看我疯。

「玩够了？」

身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我一回头，看见封野倚着墙看我。

「所以你这阵子，是在追我？」

我被他问得脸都红了：「……」

「宁嘉。」

「嗯？」

「不用那么费劲。」

他突然靠近我：「想和我在一起的话，说一声就好。」

我脑中轰隆一声，回味他的话时，他酷酷地转身。

「下班，走了。」

……

我和封野一起回家。

封野问我：「最近不赶稿吗？」

「不赶……」我现在只想搞你。

封野看见我红着脸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揉我的头，我的心化了一块。

「今天我可以留在你家吃饭吗？」

「嗯。」

封野答应以后，我笑了。

我趁他做菜，把他家装饰了一番。

烛光晚餐加红酒，浪漫！

封野走出来，看到时愣了愣：「宁嘉。」

我装傻：「啊？」

「你想做什么？」

「就、就浪漫一点嘛。」

我扭扭捏捏，封野无奈。

然后他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我忍不住进去看他。

他身材高挑、肩宽腰窄，腿特别长……微微弯腰的时候，背脊线格外性感。

「宁嘉，你又进来干什么？」

「我随便看看！」

「想学？」

「嗯！」

嘴瓢的下场是……封野抓着我的手，两个人身体紧贴着，共用一把刀，剁剁剁。

我欲哭无泪……

梦想中的浪漫场景不是这样的，说好的撩呢？说好的心动呢？T_T

封野看我丧着脸，一直在笑。

「用力点。」他在我耳边性感地说。

我听话，用力剁啊剁，剁出了刽子手的气质。

封野紧贴在我身后，他笑得胸腔都颤动了。

我忍无可忍：「不切了！」

我气呼呼跑出去，恨不得把他扔在这个破 VR 系统里。

嘀嘀嘀！

心动的警示音又来了。

封野从里面追出来，笑着问我：「生气了？」

「没有。」

我朝他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封野走过来，我迅速亲了他一下。

封野声音沙哑：「宁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亲你。」

「宁嘉，胆子大了，主动招惹我？」

封野突然搂住我的腰，把我整个人一转，困在墙边。

我笑，他亲了下来。

我的脑袋似轰然炸开。

17

吻完后，我整张脸都是红的。

再看看封野，他也好不到哪去。

「你这个表情，是还想再来一次？」

「不想了不想了。」我跑了。

吃饭的时候，封野指着桌上的红酒。

「你要喝这个？」

「嗯。」

「行吧，随你。」

……

我坚持营造氛围的下场是：三杯下肚，封野还没事，我先不行了。

我抱着他又哭又笑，活像个气氛组。

「封野，封野，你好帅。」

「封野，封野，你身材真好。」

封野：……

「宁嘉，你喝醉了。」

「不，我没醉。」我举起一指禅，胡乱挥舞，「我知道这不是真实世界。」

「宁嘉，回房睡觉。」

我突然拦腰抱住封野，他回头看我。

我的眼里都是水雾，就这样望着他：「我都知道……这里只是你的一个梦，我在这里，甚至不是真实存在着。」

封野僵了一下，我继续说：「其实我很难过，陪在你身边的每分每秒，都很难过。」

「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你不认识我，不喜欢我，我们俩甚至连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我深呼吸：「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你能醒过来，不用再躺在病床上，我可以好好在远处看着你，就好了。」

「宁嘉。」他声音沙哑。

我又哭又笑：「如果你当年救我，是因为你的职业，那么我再次选择进来救你，就是因为我的真心。」

「宁嘉，你醉了。」

「嗯，就是因为我醉了，才敢对你讲这些话。」

「封野，我喜欢你，我爱你。」

……

「嘀嘀嘀！」

我脑子里警铃疯狂作响，封野也陷入痛苦之中。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是再睁眼的时候，我们还在原来的位置。

脑神经被强烈刺激着，我们一起从白光中缓过神来。

「宁嘉。」

「我也喜欢你。」封野额头上有汗，低头吻我。

这个吻被他由浅加深，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宁嘉，你这个小醉鬼，下次不许再喝酒了。」

我：……

我有些绝望，会不会……这次我和他一起回不去了？

18

我和封野成了男女朋友。

既来之则安之，找不到醒来的办法，我只能挨个试。

根据经验，当嘀嘀声响成一串时，我才能脱离系统，有时候脑中出现白光都不顶用。

我老老实实开始在梦里写稿子，处理工作。

每天在咖啡馆码字，顺便等封野下班，风雨无阻。

一开始，封野高冷拒绝，但其实心里很开心。

后来，他开始心疼我，每天都尽量早点下班。

有时遇到下雨天，他撑伞和我一起走，会突然找个地方避雨，停下来替我温暖冻僵的手。

我看着这么好的封野，突然就很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否则，一旦回到现实，我们的感情出现巨大的两极落差，我会很难承受。

「封野。」

回家的路上，我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低声问他：「我今晚可以留宿吗？」

关于刺激他神经这件事，我试了无数种方法，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尺度最大的一个。

今晚，我想试一试这个。

封野眼神变了，他敲了敲我的脑袋：「宁嘉，你到底是爱我，还是馋我身子？」

我憋红了脸，像个即将爆炸的气球。

我也不想啊……

主要是过了这么久了，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进展，到了后来，甚至连那熟悉的「嘀嘀嘀」声都不再出现。

我真的非常害怕。

「……你肯定不爱我，要不我们分手吧？」

封野皱起眉头：「宁嘉！」

他生气了，停在人行道上。

「宁嘉，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能共度一生的人？」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封野，你是我高攀不了，但愿意倾尽所有去拯救的美好。

19

分开前，封野给我发来一个地址：「明天九点，这里见。」

我看着地址，印象里是酒店一条街。

我心情难受，气自己竟然要走到这一步，逼封野和我那样那样。

正在叹气时，手机声响，我又接收到一条新消息。

「记得带上所有证件。」

好嘛，不愧是人民警察，开个房都要带齐证件，以防被扫黄的同事抓。

第二天，我百感交集地赶到目的地，结果看见封野站在路边。

我把视线稍稍一移，看到挂着的招牌竟然不是酒店，而是民政局！

封野认真问：「户口簿带了吗？」

「带、带了……」

众目睽睽之下，封野牵住我的手，带着我拍照、签名、盖章。

直到把结婚证拿到手时，我还一脸的震惊。

封野看我发呆的样子，竟然在笑。

他嘴角透出的那种开心，藏都藏不住不住。

「宁嘉。」

「嗯，啊？」

「现在合法了，我们回家。」

当晚，我坐在他的卧室里，紧张到抠手。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嘉嘉，帮我拿一下裤子。」封野突然喊。

「哦，好！」

我慌慌张张给他送裤子，却被一双大手拽进了浴室。

我抬头，撞上封野带笑的眼睛。

「进来玩玩？」

我脑里轰了一声，紧接着，整个世界响起了无数声「嘀嘀嘀」……

封野皱着眉头，他似乎也出现了异常。

在这样的痛苦中，他亲吻我：「宁嘉……」

巨大刺激之下，我的脑袋闪过阵阵白光。

在我的意识被剥离出 VR 医疗系统的瞬间，似乎听见他苦笑一声，说：「宁嘉，我终于明白你和我说的那些话了，原来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但是你放心，我会努力醒来，不会让你白来一趟，我会拼尽全力，到有你的地方去找你。」

我在意识混沌中流下了泪。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阵子，我总是无法强烈激活他的意识，原来真正的秘密是……要他真的心甘情愿醒来，清晰知道这只一个梦，唯有他的求生欲，才是破解万物之法。

「嘀嘀嘀」……

特殊的提示音越响越密集，我终于缓缓苏醒。

「宁嘉！宁嘉！」闺蜜在大声喊我。

不远处，封野那边也嘈杂声一片，我似乎听到封野爸妈的哭声。

他们高喊着：「醒了，醒了！」

「宁嘉……」

封野喊了我的名字，那边蓦然安静。

大家忽然都往我这边看。

我抹干眼泪：「可以扶我过去吗？」

闺蜜心疼看着我，搀扶我过去。

我一坐下，就对上了封野的视线。

他还很虚弱，目光却又拽又洒脱，是我熟悉的那个味道没错。

他拼尽全力，抬手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瓜子。

「疼！」我哭着说。

他低声笑：「爸，妈。」

「儿子！」叔叔阿姨焦急回应，然后大家便看到他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我。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领了证的妻子。」

我眼里都是泪，缓缓点了点头：「对。」

番外：

我们后来真的去补领了结婚证。

我们请他所里的同事吃饭，大哥们一直在乐呵呵地笑。

「宁嘉啊，其实封野记得你。」

封野瞪了他一眼，大哥皮厚，偏要说：「刚领完三等功那会，我看到他有一次刷新闻，看到你的采访，还去看了你编的电视剧来着。」

我捂着脸，大哥继续笑我：「你写那什么爱情偶像剧，里面还有个角色是警察小哥哥，也叫什么『野』，哇，一脱衣服八块腹肌！那不就是我们封野吗。」

完了，我捂着脸，这顿饭吃不下去了。

我偷偷看封野，他轻轻翘着嘴角。

我只好承认：「对，就是以他为原型来着。」

警察大哥：「我那时候就鼓励封野，让他和你见见面，说不定有结果，遭到他拼命抵抗。」

「……」

警察大哥：「你别看他又年轻又帅，原则坚定得很，像个老头子似的！」

我看见明亮的光线下，封野低着头，他薄薄的耳朵都泛起了一圈粉红色。

封野-番外：

1

两年前的那一天。

小村庄里很静谧，知了声阵阵，青石板道上长满了青苔。

我伪装成游客，在这个小镇里出任务，巡逻到一处民居时，我看见一个女孩抱着电脑，站在树下出神。

她脸上有小酒窝，举手投足透着一股甜美的秀气，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我静站看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树下抱电脑的人动了动，她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朝前走去。

前头有拳打脚踢的声音，还有人在哭求大叫着「我会还钱的，别打了，求你们了！我还会赢回来的」。

我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晚上还有收网行动，绝不能打草惊蛇，我谨慎地看着前方，顺便盯着她。

她似乎也吓到了，我以为她会尖叫、痛哭流涕、撒腿狂奔的时候，她却格外冷静，抱紧了电脑后退几步。

她躲起来，直到听清了前面的对话，见证了这拨人的穷凶极恶，她的脸色由红变白。

我看见她偷拍了几张图，还录了音。

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想着保留证据。

呵，真是聪明又有趣。

我原本怕她遭受意外，我不得不出手阻止，导致此次行动提前暴露，现在放心了，却也同时记住了她。

令我意外的是，晚上收网行动时，她却成为了人质。

一个混混拿着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一脸惊恐却又极力镇定。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面对面，她腿都抖成筛子了，双眼含泪，却还满脸写着「我不怕我不怕，你们来吧。」

我和她的视线对上的一刻，我心里也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放开她，欺负女孩算什么事，我愿意替她。」

我穿着便服，眉头一挑，像极了无害的游客，混混们被我嘲讽得犹豫了一下，就在这一瞬，我冲上去抢刀，用擒拿术摁住对方。

队友们也在这一刹涌上来，集体擒人，冲突混乱中我救下了她，但也为她挨了一刀。

滚烫的血从胳膊上流下来，浸湿了指尖，我护住她的地方，肌肤相亲，温度徒然升高，她流泪哭着大喊救命，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不理智、不冷静的呼喊声，全是为了我。

「有人受伤了，有没有医生！！」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狼狈得不像话。

「我没事。」

结果这个女孩，看到围殴现场都冷静取证的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一遍遍地说：「刚才那一刀，是往我脖子上来的，如果不是你救我，我今晚就死在这里了。」

「封野？你叫封野对吗？」

他听到我的队友喊我的名字了。

我实在不想看她哭鼻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嗯。」

「我记住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皱着眉头：「嗯。」

虽然我嘴上云淡风轻地应着，可心里想的却是：受伤真疼，女孩哭起来的样子软软的，真让人想欺负。

我勾起唇，拽拽地说：「别再哭了，头疼。」

后来，我真的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再后来，我在医院听同事说，那天被我救下来的人质竟然是位编剧，现在几部大红的电视剧都是她写的。

她出现在那么偏僻的花园民宿，其实是为了封闭式创作。

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笑了，那瞬间竟然有点「与有荣焉」的感受。

2

后来她来医院看来我两次，每次都是眼眶红红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一眼就心慌，呼吸也有点急促，烦躁得想转头。

我怕我忍不住把她抓到面前，狠狠揉她的头。

「我没事，你别没事总往我这跑。」耽误你工作。

我其实是这个意思，可是她听着却应该是另一种意思，以为我烦她。

后来，她确实来得少了，病房里却多出了她熬的粥。

有一次我走出病房找她，却遇到护士和她在医院走廊拐角说话。

「宁小姐，你对封警官真好。」

「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嘛。」宁嘉笑容满面，样子却很干净、很坦荡。

那一刻，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是啊，心有杂念的人，从来只有我一个。

随后我迎来了个人荣获三等功的消息，宁嘉不再来，生活也渐渐回到了正轨。

再后来，我偶尔刷新闻会看到她，也去看她写的电视剧。

「哟呵，干什么呢？你小子也看偶像剧啊？」

周哥逮着我几次，把头也凑过来一起看：「哎哟，这不是你上次救的那个女孩写的吗，这剧情刺激哈，怎么亲起来了，还脱衣服了？还有八块腹肌，不过还是比你身材差了点。」

两个大男人看恋爱片段，更尴尬的是：剧里那个和我同名的角色，做着性感的表情。

我不看了，干脆把屏幕摁掉。

周哥哈哈大笑，怂恿我去追宁嘉。

「她明显记得你，你去约一下？」

「不去。」

「去见见，说不定有结果呢？」

我十分严肃对周哥说：「你当我们人民警察是干什么的，帮了群众要挟恩图报吗？不去！」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哥也就开开玩笑，怎么还恼火上了呢？」

我不理周哥，周哥带我去喝酒，当天晚上我就醉了。

后来……

再后来……

宁嘉真的在我生活中消失了，那件事伴随着她这个人，一起渐渐淡出我的生活。

3

我陆续破了几个案子，也成了组里的骨干，直到那天下班，一辆飞驰而来的车，还有刺眼的远光灯，彻底打破我平静的生活。

我好像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的我依然在执勤。

有个女孩一脸害羞，百米冲刺似的撞进我怀里，还说：「如果我说……真的不是我主动的，你相信吗？」

我哑然笑了，看着她一次、两次、三次……

强大的力道，将她柔软的身体嵌入我的胸膛。

「站好了。」

我嘴上说着不，心里却默许了这命运的安排。

这个梦仿佛很冗长，我在梦里喜欢上她，却又失去她。

「宁嘉！」

我一次次来到她住的地方，到处找她，可哪里都是空荡的黑暗，周围只有我一个人。

这一刻，某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就好像……心有杂念的人，从来只有我一个。

后来，我再次遇见她，我牵着她的手，看着她闹，陪着她笑。

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有时候我穿过她的视线，却又觉得她喜欢的并不是我。

她只是透过我，喜欢另一个人罢了。

下雨时，我替她撑伞，我捂住她发凉的手。

我看到她感动地笑，却在下一瞬间，又看到她怅然若失，好像失去全世界一样。

「宁嘉，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能共度一生的人？」

我看见她思考了很久，然后点点头：「是。」

这一瞬间，我突然就不想再多问什么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这辈子陪在我身边的人，只要是她宁嘉就好。

我们领证，我把她拐进了浴室，就在吻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我又听到了那串久违的「嘀嘀」声。

一切终于真相大白，原来我这条命是宁嘉救的。

宁嘉喜欢的那个人，原来一直都是我。

她的开心是因为我，她的心动是因为我，她的患得患失也是因为我。

「宁嘉，我终于明白你和我说的那些话了，原来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我会拼尽全力，到有你的地方去找你。」

我独自行走在黑暗之中，像攀登一座永不见顶的山峰，最后我竭尽全力撕开了一个口子，终于找到那片亮光。

我虚弱地睁开眼，喊了一声：「宁嘉……」

4

后来宁嘉真的和我领了结婚证。

领证前一天，她跑到我家楼下，表情还有点害羞。

「封野。」

「嗯？」

「那个……我们真的要结婚啊？」

「怎么，不想结？」

我拽拽一笑，看到她脸都红了。

看着她这个模样，我迎着夜风，终于忍不住把她捞进了怀里，狠狠地揉她的头。

「不想结也晚了，宁嘉，我们已经见过父母了。」

「那、那天……」

「嗯，科研院的人都见证了，你自己说过的话，要记得算话。」

说完，我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一下。

宁嘉烧透了脸，最后默默哭了。

度蜜月的时候，我们选择自驾游，车子行驶在独库公路上，窗外是延绵的雪山。

夕阳落下的时候，最后一抹昏黄落在了宁嘉的脸上。

我听着车里的歌，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牵住了她的手。

晚上，夜宿在木屋小镇。

外头是漫天星光，屋内暖意洋洋。

宁嘉刚从浴室走出来，她看着我，有点紧张。

「在想什么？」

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从梦里出来以后，我们相处得并不多，从时间上来说，确实有点快。

宁嘉有一点拘谨：「封、封野，我该叫你老公了对吧。」

「不想叫我老公，你想叫什么？嗯？嘉嘉。」

她的脸噌地红了。

我故意问：「难不成，叫救命吗？」

我勾起了唇笑，然后在她的怔愣中掀起被子，把两个人都裹了进去。

雪白的被单下，我把自己送到她面前，说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

「很早以前，我就对你动心了，知道吗。」

我的妻，宁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