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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爷……”凌晨时分,河南新蔡县一个村里的王大爷在庄稼地里,竟然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喊声。
王大爷壮着胆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他走到一个塌陷的机井,朝着井里望去,却赫然看到了一双人腿。而缝隙深处,小孩子的哭叫声愈发清晰。
王大爷仔细辨别,发现井里倒挂的人,竟然是昨天失踪的段书友!那么在底下哭喊的孩子,一定是他的孙子段浩然了。
想到这里,王大爷不敢耽搁,立即跑回村里告诉段书友的妻子这件事。打了119报警后,王大爷随着村里的一些人,又来到了坍塌的机井旁。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爷孙俩会一起掉入井中?最后他们被安全救出了吗?
出警
2013年8月,新蔡县消防大队接到报警。报警人声称村里有一对爷孙掉进了井里。接到报警后,新蔡县消防大队代理副中队长任帅,立即带领队员们驱车前往。
抵达报警地点后,围观的村民已经乌泱泱聚集一片,拨开人群,庄稼地里突兀地露出水盆口径大小的机井,而这对爷孙就在里面。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当消防官兵抵达现场,顿时有了主心骨。
井里传来微弱的婴儿哭声,任帅视线往井口探去,赫然发现在深处的裂缝中,有一双沾满黄泥的裤腿。
悬挂在缝隙的人叫段书友,井底哭喊的婴儿是段书友的孙子段浩然。
勘查完现场情况后,任帅开口询问:“爷孙俩掉进去多久了?”此时,任帅心里想的是:如果时间短,就采取保守方式救援。
可知情的村民透露,两人从失踪到现在,快有十几个小时了!时间就是生命,多耽误一秒,遇难者就多一分危险!
任帅紧要关头沉住气,眼下时值八月雨水充沛的季节,接连下了几场大雨后,泥土松软,很容易发生二次坍塌。稍有不慎,爷孙俩将被全部活埋。
救援人员先将周围的群众疏散后,接着展开现场的勘探工作。
机井上方由一厚厚的井盖覆盖。经过救援人员缜密勘探,判断出段书友身处的狭窄隧道,是连续暴雨冲刷机井壁周围的泥土,而形成的深沟缝隙。
缝隙保守估计有三四米深,完全足够埋掉一个成年人。段浩然很有可能处在缝隙的深处,最坏的情况,已经埋入缝隙的底部。
不管怎样,只有看见井里的状况,才能知晓具体情况。救援人员围成一圈,一齐使力,抬开覆盖机井的井盖。看到眼前这一幕,让所有人鼻头一酸。
段书友的膝盖死死卡在缝隙边际的凹处,左手抓着段浩然的胳膊,右手抱住段浩然的腋窝,整个身体倒挂在机井壁与周围泥土的缝隙里。
十几个小时待在没有光亮的地方,这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幼小的段浩然惊慌不已,惶恐地抽泣着:“爷爷…爷…”
井盖打开后,段书友却没有任何反应。
救援人员见状,急切地扯开嗓子叫喊:“段书友!段书友!”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将井里的老人唤醒。
可是救援人员喊得声嘶力竭,段书友却始终一动不动的,仿佛陷入重度昏迷。
见段书友仍然没有反应,救援人员决定,挖掘机井附近已经塌陷的泥土,然后再把人捞出来。
救援人员拿着铁锹,一锹一锹地将包裹段书友的泥土挖出,就在他们打算拽着段书友双腿,将人拖出来时,摸了摸段书友的双腿,意外发现段书友的肌肤冰凉,失去了体温……
情况很遗憾,段书友没有撑到救援的到来。但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双手至死也未松开幼小的段浩然。
大家都没说话,空气一度格外沉重,可井下仍传来段浩然微弱的抽泣。另一个幼小的生命,依然等待着救援。消防官兵调整心情,继续施救。
此时,救援人员放弃了将段书友拖出,连带段浩然会跟着拖出的想法。
段书友已经死亡,若是在拖动的过程,稍有不慎将段书友的尸体改变姿势,段浩然将掉入更深的井底,到时候,救援的难度成倍增加,很有可能活活掩埋。
救援人员推开井盖后,幼小的段浩然一直出于长时间的情绪波动,出于本能地哭喊,让他身体更加虚弱。
时间一分分过去,井下段浩然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
若是还想着挖开井口的方式,只会处处掣肘。用脱离常规思维的奇招,才能打破困局。
副中队长任帅讲出一个好主意,让挖掘机在缝隙旁一米的距离,挖出一个五米的深坑,然后救援人员跳入坑内,从缝隙的腹部横向挖掘。
所有人想了想,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规避缝隙的泥土,避免二次坍塌。
这个方案,还真可行!大家说干就干。
8月7日11点,消防员征调来一辆挖掘机,开始在预想之处挖掘。四十分钟后,挖掘机成功挖出一个五米的深坑,消防员跳入坑内,用铁锹横向挖掘。
11点45分,消防员终于一点点挖开了段书友和段浩然身边的泥土。
刺手,消防员想从段书友尸体手中接过幼小的段浩然时却发现,段书友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握住段浩然!
救援人员发现他们即便有撼山的力量,却无论如何,也撬不开这位老人的手。就算没经历过这次生死危机,也能明白一位爷爷哪怕是死,也要守护孙儿的决心。
正是这个姿势,幼小的孙儿才能悬在缝隙半空,不至于坠到井底,保留一线生机。
救援人员红着双眼,怀着无比敬意,狠下心将已是尸体的段书友双手一点点掰开,从他手中抱过他的孙儿。
拿到段浩然后,救援人员将他包裹在襁褓里,送上救护车。救护车门合上前,段浩然不知什么原因,哭着喊了几声奶奶。
最后,救援人员怀着沉重的心情,将段书友的尸体从井口拖出。老人的脸颊、胳膊被磨得到处是血,可他的双手,如同静止的雕塑,始终保持着抓握孙儿的动作。
周围的村民看到段书友尸体保持的动作,无不庄严默哀,大家此刻默默目送走段书友最后一程。
这份动人的亲情,打动了每一个人。其实早在这次意外之前,段书友和段浩然之间的爷孙情,在整个村庄都出了名。
爷孙之情
和大多数农村家庭一样,段家家庭条件一般。段浩然2岁时,他的父母不得不为了生计去南方打工,而他便由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抚养。
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段浩然受到的疼爱丝毫不比其他小孩少,他一些小小的任性要求,都会被爷爷奶奶想法设法去满足。
尤其他五十九岁的爷爷段书友,还会在忙完地里的活后,去县城打点零工。每当爷爷进城一趟回来,总会带些新奇的零食和小玩具。
即便村里有人觉得段书友这样,会把娃娃惯坏,可段书友丝毫不以为,对幼孙的疼爱有增无减。
段浩然和妈妈
因此,段浩然和爷爷的关系最亲,他人生中学的第一个词语,就是“爷爷”。爷爷在他心中,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每当地里锄草回来的段书友,看见孙儿踉跄着向他跑来,稚嫩地喊着“爷爷——爷爷——”,段书友的老脸挤满笑容。这是老人家最为满足的时刻。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段浩然将会继续和爷爷一起度过剩下的许多年,长大后的他也一定会报答自己的爷爷,孝敬爷爷。
但世事无常,悲剧发生了。
2013年8月6日的傍晚,这一天,新蔡县雨过放晴,段书友又不忘去县城里打点零工。回到家中没喝几口水,就想着看下地里庄稼塌苗没有。
前些天的暴雨害得地里无法打理,现在不趁着天气晴朗,看看地里的情况,万一明后天又下雨,庄稼就要遭殃。
段书友作为朴实的农民,非常爱惜自己的土地。再者说,老伴做的晚饭还得等些时间,来回地里的一趟功夫,回到家刚好饭熟,两不耽误。
于是,段书友便扛着锄头地前往地里,然而,此时的段浩然舍不得爷爷又要出门,闹着粘着要待在段书友身边。
哪怕段书友解释,他是去地里干活,可懵懂的段浩然一心只想着,爷爷去哪,自己就跟着去哪。
无可奈何,段书友只得把段浩然带上。农村的娃娃去趟地里,这不算稀奇。段书友和老伴都觉得,这次带上小孙子也无妨。
因为段书友对他的电动车进行过改装,电动车落脚的地方固定了个小椅子,小孙子坐在上面方便照应,行驶时也不会滚落下来。
之前也是这样带孙子,没出现什么不妥。段书友没多想,把小孙子放在椅子上后,便驶着电动车离开了家。
可爷孙俩这一去,直到天黑,也不见回来。
紧急寻人
夜色落幕,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黄彩华感觉到异样。按理说地里再忙,天黑了看不见也该回来,就算临时被熟人叫走,也该先回家通知一趟。黄彩华再也坐不住,出门寻人。
正巧她去地里的路上,碰上扛着锄头回家的邻居。黄彩华上前问:“你见到俺们屋里的爷孙没?”
邻居见黄彩华匆忙的样子,诧异片刻又回答说:
“七点多,我在地里碰到。我埋头挖了几锄头的功夫,就莫看到人了。”
黄彩华心里疑惑,爷孙俩除了地里,还能去哪?
为了赶紧找人,黄彩华叫来村里的亲戚帮忙,此时天色已晚,喊人的吆喝声在村落里此起彼伏。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活人失踪在农村,可不是什么小事。
村干部听闻动静,得知村里有人失踪后,立刻全村人一齐寻找,可搞出这样的阵仗,人还是没找到。
翻遍了整个乡间地头,有村民猜测:“会不会爷孙被人贩子绑架了。”村民的猜测不无依据,能找到地方都已经找了,而且,附近的村庄以前有小孩被拐的经历。
若是真的遭遇不测,她一个老太婆该如何是好?黄彩华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更是没敢合眼,一整夜地找人。
废弃机井
经过茫茫无果的寻找,黄彩华准备前往镇上派出所报案时,忽然,有村民气喘吁吁地跑到她屋里,面露难色地说:“人找到了。”
黄彩华很奇怪,这本是一则好消息,但为何报信的村民别的什么也没说?
没等黄彩华留村民,这名村民就带着她赶到地里。见到井里倒插秧埋入的人,正是自己的老伴段书友,黄彩华的大脑彻底呆滞,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周围村民连连搀扶,村干部也上前安慰情绪,说:“我们已经打电话给消防公安,救援人员很快会来。”
经过村里报案的人透露,他今天起一大早打算干点农活,当他来到庄稼地里,隐约听到婴儿的哭声,口齿不清地泣声喊着:“爷爷……爷爷……”
周围除了他没有别人,而且他知道昨天段书友段浩然爷孙失踪,这让村民一下子紧张起来,壮起胆子,循着声音来源找去。
村民最后在段书友的庄稼地里停脚,段书友的电动车,就在昨天还停在旁边的泥巴路上,眼前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可这里婴儿的哭声,越来越清晰。
村民立刻明白,自己把什么地方看漏了。他大着胆子在庄稼地巡视了一圈,只看到一处塌陷的机井,而孩子的啼哭声,就来自里面!
村民立即掏出手机报警,随后通知村干部和段家的亲戚。之后就有了消防官兵展开救援的现场。
村民的话让黄彩华略得宽慰,有哭声,说明爷孙俩还有存活的希望。
而我们的消防官兵,面对险情,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会尽十分的努力。但遗憾的是,段书友为了救孙子,早已没了生命的迹象。
还原推测
妥善安顿好遇难者的遗体后,参加救援全程的新蔡县消防大队代理副中队长任帅,对此事还原推测。
8月6日傍晚,段书友完成地里的农活后,天色已晚,视野可见度降低,他们没注意到地里机井旁的泥土,被冲刷出一条缝隙。
回家的途中,段浩然走在庄稼地里,一不小心踩空,身体掉入缝隙之中。
向来疼爱孙儿的段书友,顾不上缝隙多深,紧跟其后,头朝下跃入缝隙,一把拽住段浩然。
可是下暴雨后地里的泥土非常不牢固,缝隙遭受段书友巨大的冲击力,再次向里塌陷,爷孙俩落入更深的缝隙。
从缝隙的泥土结构看,段书友生前并未放弃尝试,他努力蹬踹双腿,本能地寻找发力点逃出,可就像陷入泥泞的沼泽,每一次挣扎都会越陷越深,周围的泥土总会将他重新包裹。
想到此处,段书友压制住求生的本能,他全身肌肉紧绷一动不动,尽可能给孙儿撑出一片空间,双手保持抓住孙儿的动作。他所做的所有努力,只为让孙儿尽可能获救。
段书友的尸检报告表明,死因是窒息。不仅由于缝隙下方空间狭小,导致氧气不足,还有泥土堵住了段书友的鼻腔。
假如段书友窒息前,松开手中孙儿,清理鼻腔,他有很大概率存活到救援人员的来临。毕竟成年人相比婴儿,更容易在那个恶劣的环境存活。
距段书友失踪到救援,只有十几个小时。可是,在自己和孙儿之间,他选择了孙儿。他不是不明白,拿上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希望也是渺茫,但为了孙子,他还是这样做了。
万般不幸中的一丝庆幸,得益于段书友生前的不懈努力,段浩然最终撑到了救援人员的到来。
听完任帅的还原推测,沈庄村所有村民和救援人员神情庄重,无不佩服段书友的伟大。
驻马店市中心医院,送来抢救的段浩然的情况仍未脱离危险。
十多小时的滴水未进,无所果腹,加上下坠途中脸部、身体多出擦伤,以及长时间处于危险的惊吓情绪,导致段浩然入院后一直处于昏迷。
母亲望着急诊室的儿子,悲痛的心情难以言表。治疗医生根据症状原因,制定出相应方案。幸而段浩然送医院及时,段浩然恢复得很快。
当段浩然苏醒后,睁开眼第一句话,让病床旁的母亲更加伤心。
“爷爷——爷爷在哪?我要爷爷!”
段浩然包着纱布的眼睛,巡视地在屋里左看右看。然而他看了一圈,屋里聚满了人,却没他想要的爷爷。
母亲刚欲回应,忽然忍不住掉出两行泪珠。
病房内无一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再也没有人能满足他随心所欲的要求。
还在外打工的段俊武,听闻家中遭受的变故,父亲因为救儿子去世,伤痛之余,连夜乘火车赶回河南老家。
段书友的葬礼上,段俊武伤心的心情难以言表,只是跪在父亲遗像前痛哭。
好长一阵子,他从怀里抱起段浩然,即使是个大男人也泣不成声地说:
“等浩然长大了,我会把您倒挂金钩救他命的事,毫无保留的讲给他听,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深爱他,胜过爱自己生命的爷爷。”
像段书友这样的农村老人,或许无法给子女提供优渥的条件,但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爱自己的幼辈。
老黄牛在幼崽出生时,会深情地舔舐着小牛犊,人类作为动物灵长之最,又怎会遗忘这份生物的本能?
段书友与段浩然之间的爷孙情让人感动,而段书友舍命救孙子的行为也让我们敬佩。段书友对于孙子那源于血脉里,最纯粹的爱是永恒不变的。
虽然段书友去了另一个世界,但他最爱的孙子,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个救了自己命的爷爷。
读完段书友舍命救孙子的故事,您有什么样的看法?欢迎在评论区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