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色列国土不大,只跟北京市的面积差不多,但就这么巴掌点儿的地方,却共同生活了多民族、多种宗教信仰,肤色、外貌各异的900万公民。
即便以色列对外宣称是犹太人的民族国家,但实际上,其社会同样是多元化的,除了主体民族犹太人(约为75%),和占五分之一人口的阿拉伯人,同时也分布着一定规模的亚美尼亚人(天主教徒为主)、切尔克斯人(突厥血统的高加索人,多为穆斯林)。
而且,即便在这占了75%的犹太公民中,也并非就是咱们通常印象中的那种,跟阿拉伯人长相类似,具有明显闪族特征的犹太人群体。
像生活在地中海沿岸的米兹拉希犹太人(中东)和塞法迪犹太人(南欧),他们往往跟阿拉伯人的外貌非常接近,肤色较深,长长的鹰钩鼻子、浓眉大眼、毛发卷曲,颜色乌黑或者深棕,男人喜欢留胡子,对犹太教的各种戒律把持的比较认真。
米兹拉希犹太人的婚礼
相对于前者,以色列建国后,从西欧和东中欧回归而来的犹太裔群体,即阿什肯纳兹犹太人,血统上则融入了大量欧洲民族的成分,肤色和发色较浅,更不乏金发碧眼的存在。他们的中东民族外貌特征普遍不明显,无论是长相还是生活习惯,都更接近欧美人。
阿什肯纳兹犹太人
曾经一度,用《回归法》招募来而来的欧洲“同胞们”,让不少正统犹太人耿耿于怀。他们中的一些人,连《塔木得》(犹太经典)是什么都说不清楚,不懂得如何过安息日,却总是兴致勃勃的庆祝圣诞节,还经常聚集起来吃猪腿、贝类和虾.....
然而,另一方面,他们更接近于“金发碧眼”的外貌特征,却又非常受到主流审美的追捧。
最明显的是,为了拉近与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之间的距离,进而获取他们的好感,以色列的涉外工作人员,比如新闻发言人等,几十年如一日,都搞得很“欧美风”,会特意把头发染成金色,以迎合西方大众审美。像下图,摩萨德特工出身的以色列前外长利夫尼,金黄的头发就是染的,在其年轻时代的照片上,利夫尼本是一头黑发。
此外,除了以上两支带有阿拉伯或者欧罗巴“白种人”特征的犹太公民外,以色列的犹太人还包括了一些小众群体,比如来自中国河南的黄种犹太人,更有占了一定比例的非洲裔黑人犹太国民。
以色列国防军中的非洲裔士兵
要说犹太人为什么能涵盖黄白黑三大人种,其实主要就跟犹太人对自身族群的定义有关:
一种是皈依犹太教后,被“归化”成了犹太人。比如,美国第一女儿伊万卡嫁给了犹太精英库什纳,改信了犹太教,就成为了此种意义上的犹太人;
第二种较为普遍,即,“母系传承法”——只看妈妈、姥姥这边的血统,母系一方是犹太人,才能被划分成犹太民族,跟他/她爸爸,爷爷的族群,关系不大。
现代以色列建国后,持续面向全球招募国民的《回归法》,主要参照的,就是上述两个标准。像来自于河南的东亚犹太裔后代,因为他们早就融入了父系传承的汉族或者回族圈子,所以大多数申请都被以色列果断拒绝,在各种执着的努力下,直到2016年,以色列才接纳了五位河南开封的大姑娘入籍。
那么,以色列境内的非洲裔犹太人,他们又是如何追溯到犹太人身份并“回归”以色列的呢?
传说中,在古以色列国最伟大的君主,所罗门王统治时期(公元前1010年-前931年),以色列的强盛和所罗门国王的智慧,吸引了周边国家的众多君主。他们为了借鉴治国理政经验,获得的智慧之言和所罗门国王的启示,都纷纷赴以色列朝拜、学习。
所罗门国王的“粉丝”中,就有一位来自于非洲的埃塞俄比亚示巴女王。
示巴女王虽然从非洲来,但总被描绘成“白皮”
在学习交流中,女王深深折服于所罗门的智慧。之后,随着相处的深入,她对所罗门崇敬逐渐变成了爱慕。
那边,面对集美貌和智慧为一身,且血统高贵的示巴女王,所罗门国王也被深深吸引了,主动向女王求爱。于是两位门当户对,兴趣爱好一致的君主,就幸福的结合了。
只是,女王作为一国之主,是不能久居以色列的,还得回国去履行职责。最终,女王辞别了所罗门。临行的时候,所罗门给了她一枚戒指,依依不舍的告诉她,我预感你会生下一个男孩,让他以后拿着戒指来找我。
所罗门和示巴女王
没成想,示巴女王回到埃塞俄比亚之后,果然生下了所罗门王的儿子麦纳克里。
麦纳克里长大后,就真拿着所罗门王的指环,来到了耶路撒冷。
所罗门大喜过望,激动的老泪纵横,希望他能留下来,继承自己的王位做以色列的国王。
然而,麦纳克里和他的老妈一个性子,执意不肯留下,非要回埃塞俄比亚。无奈中,所罗门王立下约法:只有麦纳克里的子孙才可以统治埃塞俄比亚。
从那以后,埃塞俄比亚的君主在继承王位的时候都要声明,他们的血统来自所罗门王。这就是著名的“所罗门王约法”。
不过,传说毕竟只是传说,现代以色列的《回归法》肯定不能光凭借个神话就陆续主动接受十几万非洲裔犹太人。更何况,按照前面说的“母系传承法则”,麦纳克里子孙的犹太血统是来自于父系方面的,也说不太通。
其实,这些黑皮的犹太人,多为古犹太祖先在埃及生活时留下的一支族群与当地人通婚、繁衍下来的后裔,多数还保留着母系传承,并坚持着犹太教信仰。即便在现代人看来,这些传承于埃塞俄比亚的犹太教,已经融入了不少非洲部落图腾崇拜元素,跟通常意义上的传统犹太教存在较为明显的差别。
非洲裔黑皮犹太人第一次大规模进入以色列是在1984年,埃塞俄比亚内战中,以色列的一次史诗般的大规模营救活动——摩西行动。
当时,顶着阿拉伯世界的巨大压力,以色列国防军联合美国中央情报局、美国驻苏丹喀土木大使馆、雇佣兵与苏丹国土安全部,历时两个星期,出动了30多趟的运输机,秘密往返苏丹的埃塞俄比亚难民营,共救走了超过8000个非洲犹太“黑兄弟”。
之后,又有1985年的“约书亚行动”、1991年的“所罗门行动”,都属于以色列“大规模抢救式”主动接回埃塞俄比亚裔犹太人的国家级行动。
想当年,以色列对犹太同胞不分肤色的深厚“情谊”,曾经感动了全世界。
本世纪后,以色列又陆续收留了数批主动“回归”的埃塞俄比亚犹太人。据以色列官方数据统计,早在1984年摩西行动之前,以色列境内的埃塞俄比亚犹太人只有区区250人,而到了2017年全以色列人口普查时,埃塞俄比亚犹太人已经达到了125,500人,占了以色列总人口的1.75%。在以色列,他们被称为贝塔族犹太人。
要说,费老大劲从战火中营救出来的“黑兄弟”,可是得好好珍惜、帮扶和爱护才对。
然而,因为埃塞俄比亚的长期动乱和贫困,导致这些“黑兄弟”们普遍在受教育水平、专业技能方面不太占优势,可以胜任的工作岗位比较有限,他们聚集区域往往犯罪多发,治安不太理想,再加上以色列主流社会潜伏于心底的某种“白皮情结”,埃塞俄比亚犹太人往往很容易受到排挤和歧视,甚至会单纯因为“黑皮”而遭到以色列警方的刻意伤害。
比如2019年7月3日,一名埃塞俄比亚裔犹太青年所罗门·提卡在特拉维夫阿兹里利大厦附近被一名不并当班的警察无故杀害。随后引发了广泛的抗议活动,导致特拉维夫和耶路撒冷等大城市的公共交通受阻。一些贝塔族犹太人对着镜头,愤懑的说,自己几乎在所有方面都被以色列国当作三等公民对待,承受着白皮犹太人明里暗里的歧视,以色列只是“白皮”犹太人的精神家园。
甚至,连以色列自己的情景喜剧中,也不乏对本国看肤色下菜的“自嘲”——巴勒斯坦哈马斯不愿意绑架黑人以军士兵用作谈判的筹码,因为以政府根本不在乎他们。
这个情节来源于某次巴以冲突中被报告“失踪”的黑人以军士兵阿夫拉罕·门吉斯图。早前,他的家人曾多次指责,以色列政府基于种族歧视的双重标准,并未认真和哈马斯协商过阿夫拉罕的问题。而那边,哈马斯更是煽风点火的表示,真相就是样的,谈判中,以方确实没主动讨论过失踪黑人士兵的议题。
此外,更有一些耸人听闻的传言,指控以色列政府多年来一直用欺骗甚至胁迫的手段,打着“修复疫苗”的幌子,给自己的非洲裔犹太女性胞注射有避孕作用的安宫黄体酮,来遏制非洲裔犹太人的人口增长。毕竟,跟其他各国一路开挂的非洲裔群体生育率比,以色列的贝塔族犹太人出生率始终不算高。
面对新闻报道、纪录片访谈等人证物证,以色列政府一直矢口否认使用安宫黄体酮跟“种族筛选”有关。但在各方面压力下,最终停止了向来自埃塞俄比亚的女性发放安宫黄体酮制剂的行为。
只是,这种为了使民族和肤色变得“更纯粹”而进行“种族筛选”的指控,听着怎么如此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