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铁道迷网(中国铁道迷网论坛)
在大多数同龄人还在为自己的大学专业和就业前景迷茫的时候,王天成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跑步,翻山越岭,追火车;比起思考未来的生活规划,他更喜欢用密集的摄影和旅行计划来填满当下,在他看来,这也是一种专注的生活态度。
滨州铁路龙凤至卧里屯段有T5008次。这是王天成从小到大看火车的地方。本文所有照片均为王天成的图片。
忙碌的2017毕业季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个浙江大学化学工程与工艺系的应届毕业生。利用毕业设计期间和上任前短暂的空闲暇时间,王天成完成了印尼、越南、马来西亚三次旅行。之后,他回到大学宿舍休息,以应对接下来的生活变化——在一家知名 *** 通讯企业担任制造管理工程师。
在校园里,王天成曾经是浙江大学摄影协会的联合创始人,但在校园外,他被更多的人知道,是因为一系列关于国产蒸汽机车生存状态的影像。
在火车迷的圈子里,实际年龄只有22岁的王天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人”。很多人知道他的成就,通过他的镜头,看到了各种已经消失或将要消失的关于中国铁路的美景。比如已经停运的哈尔滨松花江铁路桥最后一次亮相,南疆铁路停运前一个月从奎显达坂出发的火车在雪中行驶的轨迹,废弃的胡斯特站,被爆破拆除的锦州市八角台电厂,被新关角隧道取代的青藏铁路西格段..这些都是王天成利用大学学习的“碎片时间”。
冬天的大兴安岭
“从我记事起,我就对火车感兴趣。小时候和父母坐火车的前一天晚上,我就注定睡不着觉。”王天成解释说,他就是爱火车的一切。这种爱没有理由,也很难描述。
三岁那年,春节从周年乘火车去讷河看望爷爷奶奶的经历让他终生难忘。他曾向记者讲述过一个潜伏在他记忆深处的场景:“凌晨,灯光昏暗,我看到硬卧车厢里面的颜色特别黄,内部特别陈旧,过道都刷上了绿色的油漆。”不清楚是环境、气味、声音,还是仅仅是火车本身的运行让他着迷。
在随后的几年里,当他能够独自踏上旅程,走进不同的城市、乡村、矿区,想尽办法赶火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追的是童年时经历过的铁路生活场景,那里总有一个永恒而神奇的瞬间,让人完全忘记时间的流逝,让整个世界都安定下来。
南疆铁路、德文托盖展览线、Star 空和长时间曝光的火车轨道
小学五年级,接触到北京铁道迷网的论坛后,王天成认识了一大批“同而不同”的朋友,有摄影师,有技术人员,有学内燃机技术、电力技术的,有学交通组织规则的,有专门研究客车、货车的,有玩模型的,有摆沙盘的,有在铁路周边收集的。他们的存在,让王天成意识到火车迷可以有那么多专门的方向,在和其他地方交流信息的过程中,他也逐渐从一个单纯喜欢坐火车的运营控,变成了摄影控、收藏控。
被王天成称为“大师”的王伟也是在同一个论坛上认识的。当时他们一个初中二年级,一个高中二年级。因为他们比论坛里的其他人年轻很多,自然就凑在了一起。从那以后,王天成几乎每个寒暑假和小长假都在铁路边度过。有时,他和王伟一起四处旅行。在没有基础设施的偏远山区,为了寻找和等待一列火车,他要跋山涉水,忍受饥寒,应对各种变数,甚至要冒着摔倒、冻伤、被狼袭击的危险。
回想起来,这段经历只能用“苦”来形容。他还记得第二年冬天初二,他之一次和王伟出去,在黑龙江鸡西市和蒸汽机车跑了。两个人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室外呆了一整天。第二年,我们去拍摄陇海铁路宝鸡至天水段的时候,正是炎热的夏天。在王伟的坚持下,他们一次次爬上铁路沿线的山坡,寻找拍摄火车的更佳角度。“后来我才发现,师傅其实是用最直观的方式教了我一张白纸,什么是摄影,什么是构图,怎么把握光线和角度。”
10年后,这位在黑龙江、青海随王天成教授摄影的高中生,已经成为专注于铁路文化保护的学者,著有《追火车》、《我的京张铁路》等书。他生活中的另一个朋友,来自新疆库尔勒的袁,是小学五年级在北京到乌鲁木齐的火车上认识的高二学生。两人已经多次一起外出拍摄,不知不觉中,袁已经被吸进了火车迷的圈子。现在已经是乌鲁木齐铁路局的职工。
几个年轻人因为铁路结缘,也因为铁路,彼此的人生轨迹被彻底改写。你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左,印度铁路,沃拉姆,拉梅兹,班本桥。右边是蒙古海尔罕附近,北京-莫斯科国际列车经过。
王天成还提到,在互联网和移动通信还不发达的年代,他的工作模式主要靠目测和记笔记:随着火车的移动,他记录下站序和里程表,观察沿途的山脉和铁路的走向,以及不同时间的光照情况。有了这些基本信息,他就可以根据自己对当地气候和火车路线的了解来定制计划。
现在,这种“人工”的工作模式已经被google earth等软件取代,大大降低了野外工作的难度,而且随着国内铁路电气化的推进,到达一个目的地变得出乎意料的方便。王天成觉得自己渐渐找不到以前的兴趣了。于是在参观了中国所有具有代表性的铁路和蒸汽机车之后,他开始将手伸向印度、蒙古等国家,希望拾起这些国家熟悉的缓慢和陈旧。
两次蒙古之行,尤其是纯粹为了坐火车的第二次蒙古之行,是王天成记忆中最艰难的一次旅行。他要带着 *** 的露营装备和食物,背着20公斤走10多公里的山路,通宵扎帐篷,住在山里。第二天,他不得不返回乌兰巴托购买物资。其实乌兰巴托的休息时间只有四个小时,休息时间都在野外。
在为期两个月的印度之旅中,他几乎坐遍了所有的登山铁路(唯一没有去的是从伯坦果德到乔金代尔内格尔的狭窄铁路),参观大吉岭喜马拉雅铁路和孟买维多利亚中央车站的经历让他深深感受到印度铁路值得用“伟大”来形容——尽管印度火车的效率可能更低,人们在车站和公共汽车里停留的时间更长。铁路改写的城市命运不胜枚举,但人文情怀,尤其是人与铁路的紧密联系,可能正是当下中国铁路正在逐渐失去的。
为了拍摄霍尔特周围的铁路线,我不得不在当地扎营。
南疆铁路,尤其是只有100多公里长的玉至和静之间的精英段,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铁路。不仅仅是因为这条线垂直落差1000米,更是因为它承载了太多个人的记忆和情感,途经吐鲁番盆地、戈壁、高山、草甸、苔原、冲积扇、砾石滩、沙漠。“我从初中到大学在南疆旅游过三次,每次都有不一样的经历。我住在那里的车站,与铁路工人共进晚餐,他们中的一些人还记得我。可以说,这条铁路穿了我整个青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2014年12月,微信群里传出南疆铁路部分路段可能停运的消息后,王天成想都没想就跳过了大学物理期末考试,直接买了第二天的飞机票飞往乌鲁木齐。晚上和老朋友袁见面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往无人区,晚上住在牧民家里,为的是在铁路停站前留下最后的影像。他把这次尝试称为“抢救性射击”,事实证明这是最明智的决定——不到一个月,这条南疆的老铁路线,也就是中国传说中的铁路,就被新建的土库二线取代了。
“定格在某一瞬间的影像,可能是当时熟悉的场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永恒的记忆。”
南疆铁路,奎贤大板俯瞰胡斯特展线,可以看到铁路从山谷蜿蜒而上,180度转弯后进入奎贤隧道。
把学生时代所有可支配的时间都花在追火车上,这似乎有点疯狂。王天成自己粗略算了一下,十年坐火车旅行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整整一年。然而现在,是时候暂时停止我的爱好了。从校园到职场的转变,决定了王天成未来几年不会有太多假期可以肆意挥霍。他有一个小目标,就是希望借此时间安定下来,整理一下之前的作品,攒一笔钱,找机会再专心拍一年电影。也许以后可以写书读硕士。
况且,对于中国现有的蒸汽机车,他几年前许下的承诺一直没有改变——他会一直拍摄蒸汽机车,直到中国最后一辆非旅游用途的蒸汽机车退役。正如他在给《国家地理杂志》写的一篇文章中提到的,“在那之前,蒸汽的伟大时代已经完全过去了。”
与时代的变迁相比,个人的努力显得微不足道,但王天成一直希望自己能通过摄影为更多的人留下一份情感上的联系,在流逝的时光中见证人与铁路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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