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建于2001年的老牌军事论坛“铁血社区”宣布将永久关闭，偌大的互联网已容不下纯兴趣类社区了？

12月20日，铁血社区官方账号发文称，铁血社区将于2021年12月20日停止用户发帖和回帖功能，并将在2022年3月1日起永久关闭。铁血社区的新帖永久停留在今年的12月20日，这家陪伴了许多军迷20年的在线军事内容社区，将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作为体育类社区的虎扑，与铁血社区的发展历程比较相似。它们都创立于PC互联网时代，但经历过移动互联网的洗礼，两次上市失败的虎扑还在坚持，而铁血社区已宣告平台进入最终倒计时。同样都是兴趣类社区，造成两大平台不同命运的根源是什么？

奔向电商的铁血和虎扑

在中文互联网生态中，军事类内容是比较特殊的存在，2000年时国内的主要军事新闻报道主要依靠大型门户网站，如新浪和搜狐中的军事板块。本身就是军迷的蒋磊出于自己的兴趣爱好，自己搭建了军事类网站“虚拟军事”，并于2001年正式改名为铁血军事网，铁血社区可看成是铁血网的论坛板块，于2002年诞生。

铁血社区的崛起，除了创建较早并聚集了许多国内军迷外，还与其电商发展的布局有关。铁血网最初的运营比较困难，因为用户的增长服务器时常崩溃，最后还是以军迷募捐的形式才凑够经费升级服务器和宽带。根据铁血网官方公布的信息显示，2003年和2004年服务器升级的费用都来自网友的募捐，即铁血网刚成立的头几年发展状况并不好，并未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

也正是网友们再次为铁血网凑钱升级服务器的2004年，程杭在芝加哥创办虎扑的前身 hoopCHINA篮球论坛。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程杭一直要到2007年才正式成立公司运营虎扑（拿到晨兴资本100万美元投资），也正是这一年，铁血网找到了自己的盈利模式，告别单一的广告经济。

铁血网社区氛围浓厚，2007年铁血网尝试售卖M65军用风衣并被军迷们被抢购一空。以此为契机，铁血社区开始引进更多国外的军事周边商品，并于2008年上线B2C军品购物网站“铁血君品行”，主营军事类服饰和鞋帽，号称“只卖正品”。

为提升利润和强化供应链控制，铁血网于2011年创办自己的军品品牌“龙牙”，与国外同类型品牌竞争。发展军品类电商的铁血网逐渐走上正轨，并于2015年在新三板上市，在国内军事类社区中一时风头无二，而同时段的虎扑内部孵化出了日后著名的潮流电商平台“毒”。

同为兴趣类社区，铁血和虎扑不约而同的盯上了电商，这与平台的经济内外循环有关。一方面，兴趣类周边产品离平台用户比较近，用户对周边产品的需求度更高，能够促进平台经济内循环发展，另一方面，电商的外溢作用有利于平台破圈，将周边产品卖给更多感兴趣的消费者。

2015年和2016年，是国内移动电商蓬勃发展的两年，许多垂直类购物平台要么调整发展方向，拥抱淘宝和京东等大型电商平台，要么继续深耕垂直赛道，靠各种破圈的方式吸引用户，将平台的受众面不断扩大。关于铁血社区走向停服的原因，笔者认为与移动电商的快速发展有关，大型移动电商平台挤压了传统小众电商平台的生存空间，另一原因，也与铁血社区没有抓住移动App的发展有直接关系，错过了平台破圈的最佳风口。

在铁血社区的官方告别帖中有这么一句话：“遗憾的是，在移动互联和万物互联的热潮中，我们没能跟上时代的发展。”

铁血向下，虎扑向上

这几年虎扑一直在为上市做努力，虽然经历了两次失败，但虎扑的市场知名度和影响力却在不断提升，部分娱乐明星开始开通虎扑账号，时不时和JR（许多虎扑用户的自称）们唠唠嗑。另一边，从企业年报来看，铁血网近几年一直在亏损，直到今年半年报才显示公司扭亏为盈，或许是为了转型和避免再次亏损，铁血网最终选择关闭铁血社区。

铁血和虎扑不同的发展近况，既有平台转型的主观因素（传统PC社区转App），也有行业赛道的现实因素，其中具体包括一个核心与三个细分点。

在核心圈层方面，虎扑所属的体育圈与铁血的军事圈相比，天生就具有更高更强的外扩性。军事圈比体育圈更小众更垂直，而体育圈可以发展得更“泛”，不同运动项目、不同体育装备都能演化出相应的圈子。

同时，体育圈的用户参与门槛较低，小区和学校里随处可见的运动场都是体育圈发展的土壤，而军事圈多聚焦于历史和新装备的讨论层面。核心圈子的受众问题和平台转型力度的差异，给铁血与虎扑在破圈和融资上带来不同的影响。

其一，在平台转型方面。打开铁血社区官网会发现，网站的设计比较“复古”，点开官网的“手机版”下载页面后，iPhone版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更新和维护，页面的介绍图片已卡住无法加载，在App Store搜索“铁血网”时并未搜到对应的App。

与铁血网和铁血社区相比，虎扑于2012年就上线了“虎扑体育”App。目前，在App Store的分类排行榜中，虎扑位列免费体育榜第十名，即使现在的虎扑在知名度等方面不如知乎或豆瓣，但绝对算不上冷门或小众平台。

其二，在平台破圈层面。平台名和Logo是用户对平台的第一印象，2012年亚马逊换新Logo时把原来的“.com”后缀去掉，字符元素仅剩下amazon，这一调整也被外界视为亚马逊将变得更多元的信号。虎扑在2017年对移动端App进行改名，将虎扑体育精简为虎扑，让用户意识到体育只是虎扑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在业务上，2019年后虎扑成立了许多新的内容部门，如数码、电竞和影视等，甚至还发展过游戏业务，虎扑在一步步走出篮球圈子，将平台发展为综合性内容论坛。为了紧跟潮流，网络上的新梗虎扑一般都会快速跟进，例如最近关于偷税的话题，虎扑足球官网账号在社区内发文“一图看懂娱乐圈偷税漏税的金额，到底是什么水平！”通过著名足球人物和网络新梗的结合，形象的说明“薇币”、“冰币”和“爽币”的概念。

在铁血网的发展过程中，也尝试过发展游戏和动漫/期刊等新业务，但新业务表现一直不温不火，难以吸引到其他领域用户加入。本质上，铁血社区还以一个以军迷为核心的社区，包括小说、动漫、游戏和电商等业务都带有军事元素，都是围绕军迷展开的。

其三，在融资和商业化道路层面。原生圈子会影响到平台的上限和下限，体育周边产品的受众面更广，并能够往潮流方向靠拢，“毒”（得物）的诞生与虎扑瞅准男性消费潜力有关，“毒”不仅由虎扑孵化，早期的引流和球鞋鉴定业务发展都得到虎扑的支持。在“毒”之外，虎扑还孵化了“识货”和“造货”等平台，构建了所谓的“虎扑系”企业。

更宽的发展赛道意味着更容易被投资方看好。经企查查披露的信息显示，铁血网获得的最高单笔投资为5087.76万，投资机构包括同安投资、万吨资产和鼎兴量子等，而虎扑在2014年获得景林投资的1亿元C轮投资，此后还分别得到贵人鸟的2.4亿D轮投资、中金公司的6.18亿E轮投资和字节跳动的12.6亿元Pre-IPO投资。虎扑的发展虽然也走了不少弯路，但其长期价值依旧被许多投资方看好，除了平台发展的差异化因素外，赛道决定了它的下限并不会太低。

破圈仍是兴趣社区要走的路？

破圈是每一个兴趣社区平台都会面对的问题，综合来看，不同兴趣平台破圈的难易程度，与所属圈子的社会受众度有直接关系。铁血和虎扑不同的发展近况，除了行业赛道外，主要原因是铁血网没有抓住新时代的潮流，错过了依靠移动互联网破圈的发展趋势。

兴趣社区的破圈与原赛道的上限有关。B站由二次元社区到主流在线视频网站的发展历程，可看成是一个不断做加法的过程，Vlog、科技数码和电影纪录片等不同内容的加入，让B站变得更多元，平台上限从二次元赛道拓宽成多元内容的在线视频赛道。

小众兴趣社区不一定要破圈，但头部内容平台的发展会夺走小众社区用户的时间。如今日头条的军事频道，以及一些长视频平台在二次元领域的布局，面对头部平台的向下兼容，破圈是许多兴趣社区为数不多的出路。

值得注意的是，平台的破圈有“推力”也有“阻力”。推力包括部分公司高层和平台用户，希望平台能够被更多人看见，而阻力是指随着更多用户的涌入，平台原有的社区文化会受到冲击，部分用户抵制平台的破圈，期望平台继续保持小而美，虎扑、知乎和B站都遇到过类似问题。

平台持续发展的前提是生存，适当的破圈是平台继续存活下去的关键。2021年虎扑再次上市失败后，似乎变得“收敛”了不少，重新思考平台的价值。笔者发现，现在虎扑里标题党帖子少了许多，热点新闻和体育类内容的讨论有所增加，或许虎扑是想找到一个小众与大众间的平衡点，尽可能保证平台特色的同时，寻找新的破圈方法。

说回铁血社区，有网友表示“超大、飞扬、铁血，当年火爆一时的军事论坛已经或将要消失在互联网的历史长河中。”不仅如此，在PC互联网时代极具人气的天涯和猫扑也各有各的难处，时代潮流滚滚向前，许多曾经的网页社区论坛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铁血社区只是其中的一个，也希望新老军迷们能在移动互联网世界中找到新的栖息地，平台变了但兴趣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