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总是不厌其烦地问我小时候的事情,我一遍一遍讲,他一遍一遍像听故事一样听着。所以我一直都想写点什么,关于我儿时的故事,那一定的关于河南老家那个老房子的故事。只是自己给自己找着各种生活繁忙的理由,至今没有落笔,因为要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说起河南老家,我就想起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特别是妈妈做的槐花包子,吃起来满口是槐花特有的淡淡清香;想起家里没有鸡窝,我们的鸡晚上都住在树上,就算这样,有一年我们一家人到村里看电影回来发现,树上的鸡还是被人给偷了几只;记得我们家的老母猪有一年冬天,一窝生了12只小猪仔。半夜爸爸在猪圈里生火为小猪取暖,我兴奋地也跟着来回帮忙着;记得我家的骡子被爸爸训得服服帖帖,很是听话;记得我们全家一起到地里挖花生,挖到一个“东南西北”摇头虫,我和弟弟争夺,最后挨了爸爸的批评;想我的我和二姐到我们村小学放学回家,二姐看到一堆猪粪什么的就一直干呕不止,我们都笑她“假干净,尿刷锅”;记得骑自行车的卖货郎到村里收鸡蛋,卖发卡,我隔壁的嫂子总能偷偷摸摸地偷拿卖货郎的东西;记得和我一起长到的发小,大家暗自发誓都要嫁到同一个村里,继续做邻居;记得我们捉迷藏,到处往草墩子里钻,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头的杂草;记得我们拉帮结派,今天不和这个玩了,明天不和这个玩了;记得爸爸到东北打工,由于没有电话,一个村里就一部座机,我一路小跑到小卖铺接爸爸电话........
我的记忆总能回到我儿时的那个院子,一开始是土坯房子,后来,父亲亲自做砖坯开始烧窑,我帮忙送饭抬水,盖了几间像样的房子。每逢五一前后,院子的槐花都开了,白花花的,引来很多的蜜蜂。我们姐妹几个,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拿着长长的钩子,开始采摘槐花。母亲和邻居的嫂子就坐在下面说着笑着,撸着槐花。我也会时不时填嘴里一把,甜甜的,这种味道一直伴随我的成长。很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想起家乡院子里槐花的香味。现在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要看见槐花都能想起我家的那棵老槐树。
记忆再往后走,我就想起爸爸用野酸枣树做的篱笆,用绳子扎到一起,几根棍子固定一下,一个篱笆“大门”就做成了。每晚睡觉之前,家里人都习惯再次看看,“大门”是否已经“锁”了,然后才能回到房间安然入睡。
小时候,夜里我似乎从不做梦,但是我依然会很害怕我头上木头做的房梁,害怕会不掉下来,房子会不会塌了?只是父母和我们在一个屋里住着,心里放心许多。我印象很深的还有是母亲的哭泣声,总能把惊醒,我内心很害怕,问母亲才知道她是在做梦,从梦中哭醒。当时不会想那么多,现在想想,当时的妈妈是不是也在想已经过世的姥姥和姥爷了,不然不会哭的那么伤心,哭的那么大声。
前几日,我的儿子发现我有了黑眼圈,两个孩子都心疼地帮我做着各种早睡的规划,“妈妈,你晚上10点必须睡觉,9:30也行,还有就是妈妈你不要生气,生气也不好哈”我嘴上骂着:“你们两个小贼糕子,要不是你们气我,我怎么能变老呢!”我的心里其实是美滋滋的,孩子的成长让我很是欣慰。我能坦然接受自己年龄的增长,皮肤的衰老,就是不愿接受父母的苍老。到今天依然是这样,为什么呢?
记忆再次回到小时候,那时我个头大概刚到妈妈腰间吧,那时的妈妈脸上没有皱纹,长长的辫子,非常好看。每当看到母亲乌黑的头发丝有一根白发的时候,我总是让妈妈蹲下,我一定要将这根白发给揪掉,仿佛只有这样,母亲就一直不会变老。
我的母亲和我的侄女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姊妹都慢慢长大,我一直都走在求学的路上,工作的路上,相夫教子的路上。生活的忙碌让我几乎要忘记了我也是一个女儿,想想我那已经很是苍老的母亲,瘦弱的母亲,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很深,两鬓花白的头发,我目光闪躲不敢多看几眼。母亲在何时开始变老的,作为女儿的我却浑然不知。我暗自惭愧,屏蔽自己的大脑,一直都不肯承认,我的母亲是一位快70岁的老太太了。
无论我走在哪个城市,只要抬头看见槐花,我就立马想到故乡,想到养育我的那个院子,还有院子里的两位老人,感谢他们,赐予我生命,教会我做人的道理,惟愿所有的父母都快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