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是四川德阳的代管县级市,汉代名将雍齿的受封之地,别称雍城。雍,是个比较少见的姓氏,有人说雍正不就姓雍么?如果你真是这样认为,那就贻笑大方了。雍正是清代皇帝,自然姓爱新觉罗了,怎么会姓雍呢?雍姓源于周朝。周朝刚建立时,周文王的第十三个儿子,也就是周武王的兄弟,被封于雍地(今河南省泌阳县一带)。这位王子又封为伯爵,所以人称雍伯,雍伯是雍国的创始人。其后人以国名为氏,称雍氏,世代相传,形成了今天的雍姓。
图注:雍齿
雍姓中比较有名的应该是雍齿,至今还在民间流传着汉高祖咬牙封雍齿的典故。分封有功之臣是好事,干嘛要把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呢?可见刘邦这人不会控制自己情绪,内心有什么不满,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在刘邦心里,这个雍齿实在不咋地。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刘邦击败项羽,统一天下,一口气封了二十几个功臣,譬如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耳、燕王臧荼、长沙王吴芮、韩王王信等。接下去,其余的将领日夜争功不止,竟然封不下去了。
图注:刘邦
一天,刘邦在洛阳附近看见很多将军聚在一起发牢骚,走近他们的时候,就停止了议论,只见将军们的脸上带有埋怨的神色,看样子对刘邦挺有意见呢!刘邦找来了张良,问他出了啥事,张良如实汇报说:“将军正在议论造反的事!”这句话让刘邦吃了一惊,他刚做了汉朝的皇帝,天下初定,现在居然有人出来造反,这不能不让他着急。
刘邦赶忙向张良询问底细,张良分析说:“陛下斩蛇起义,全靠这些将士们出生入死才夺取了天下。现在,陛下打败了项羽,夺得了帝位,将军们最关心的就是授予官位和分封土地。可是,陛下分封的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处分的都是和陛下有怨恨的人。现在,将军们一边盼着陛下尽快对他们进行分封,一边又担心土地有限自己得不到封赏,还有一些人害怕平时得罪过陛下,会遭到陛下的处罚。所以他们聚集在一起密谋发难。要是处理得不合适,就会发生内乱。”
图注:张良
刘邦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问:“如何是好?”
张良不慌不忙地说:“我有一计,可以对付这个局面。陛下请告诉我,平时您最恨的而且将军们都知道的人是谁?”
事已至此,刘邦只得如实相告:“我最恨的人是雍齿。此人作战勇猛,立过许多战功,在将士们中也有威望。可是他依仗着自己的功劳,说话不顾君臣之礼,几次让我在大臣面前难堪。另外,他还曾经背叛过我,我真想把他给杀了,以解我心头这口恶气。但想到那时正是用人之际,也就忍了。”
张良拍手笑道:“这就好了,陛下马上封雍齿为侯,那些有战功而担心陛下为难他们的人,看到陛下分封了自己最恨的人,就会消除一切顾虑,再也不会造反了”
图注:什邡政区图
刘邦虽然一身无赖气,但大事不糊涂。他采纳了张良的计策,摆下酒宴,当着大臣和将军们的面,封雍齿为什方侯,食邑2500户,位次居57。又让丞相、御史加快定功封赏的进度。在这之前还准备滋事的将军们吃过酒宴,高高兴兴地说:“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我们就等着陛下的分封奖赏吧!”张良的这一计策,平息了这场将要发生的叛乱。
汉高祖最恨雍齿,并非没有道理。雍齿出身豪强,与刘邦是同乡,都是沛(今江苏沛县东)。所谓豪强,那就是建有豪华庄园,还有许多庄丁的大地主,自然比刘邦这样的小小亭长混得好多了。后来刘邦斩白蛇起义,雍齿也追随他而来。但雍齿对刘邦这个人并不是很服气,也难怪,雍齿太清楚刘邦偷鸡摸狗的混账老底了。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雍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暂时在老乡刘邦手下做个小弟。
在我们的印象中,故人仿佛是天然的同盟,同学啦,老乡啦,可以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关系网,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甚至于兄弟姊妹之间,也会产生嫉妒心理。如果一个人发达了,没有及时地去帮助他们,就会在背地里受到这些人的唾骂。
图注:刘邦
雍齿跟随刘邦造反,曾被委以重任,据守后方基地丰(沛县西)。刘邦此时将留守根据地丰的重任托付于雍齿,应能反映刘邦对雍齿的绝对信任。一是丰地乃义军的根据地;二是最重要的,丰地乃刘邦及丰沛将相集团许多重要成员的家乡故里。也就是说,刘邦义军将自己的父母、妻子、亲属、故旧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予雍齿手中了。然而,就在刘邦义军在薛城附近与前来围剿的秦军浴血奋战之时,老家丰地,却发生了令刘邦最不愿看到的军事政变。
在陈胜点燃反秦烈火之后,原六国旧贵族再也按捺不住复辟故国的欲望,如原魏国名士张耳在投奔“张楚”后便多次鼓动陈涉先分封六国的旧贵族为王。由于秦朝占领六国时间不长,所以旧贵族在其故国百姓中还有一定势力和影响。于是他们便急不可耐地忙着攻占被秦国占领的,自认为曾经属于自己的地盘。原魏国旧贵族,陈胜的部将周市,受命以复辟魏国收复魏国旧地为名,突然兵临刘邦故里和义军根据地丰城。当时,魏军周市带话给雍齿,你跟着刘邦混个什么劲啊,你要是投降我们,还让你守着丰城。
图注:雍齿
雍齿一想也是,虽说魏王也不咋地,但总是个陌生人,不像刘邦,原本街坊邻居的,我还高他一头,现在倒在他手下听喝,不如投降了事!那年月军阀大混战,大家分分合合是常事,一会儿你投降我,一会儿我投降你,各有各的利益盘算,也都能互相理解。但雍齿这么做,让刘邦难以理解,他投降的原因并不是不得不这样,而是瞧不起自个,且以故人的身份瞧不起自个,怎么能不让他胸闷到暗伤?这就是发生在秦末汉初的最著名的“周市围丰”事件,是刘邦义军举事以来,在刚刚取得一系列胜利之际,面临的第一次关乎义军生死存亡的最严重的军事危机。
刘邦只得回师丰乡,领兵攻打雍齿。两次攻打不下,第三次从项梁那里借兵,才攻下丰地。由此可见,雍齿是一个有才能的将军。雍齿兵败,逃至魏国。可巧,魏国随即被秦军击败,魏王自杀,雍齿只好又跑到赵国,投奔赵将张耳。此后,赵国被秦军围攻,多亏项羽统帅的楚军援救才得以苟延残喘,雍齿见楚军势大,又改换门庭,投靠项羽。此后,项羽与刘邦的联军作战不利,雍齿再次归顺刘邦。
对于雍齿这类反复无常之辈,刘邦心中非常怨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刘邦不是一个擅长掩饰情绪的人,他手下的那帮人又都是那么贼,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雍齿是刘邦最讨厌的人了。但为了瓦解敌方阵营,况且又是用人之际,刘邦忍了下来。
图注:刘邦
没想到,后来竟然不得不对雍齿先行赏赐。张良很机敏,但刘邦未必大度,这是一种精心的算计,他只不过是认为雍齿不足为患,不妨放他一马。雍齿被封侯之后,刘邦也没找过他茬子,他一口气活到汉惠帝三年,此时刘邦已经去世三年。在追随刘邦的诸将里,这样的善终不算太多,一个人因被憎恶而不是被喜爱,意外地获益,让人想破头,也参不透命运的禅机。雍齿做了十二年什邡肃侯,死后葬什邡旧治西郊。雍齿墓前有雍齿祠,毁于战乱。其墓在20世纪六十年代土改时被平为农田。
雍齿的列侯爵位传承了四代,计89年。汉武帝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九月,因为雍齿曾孙雍桓献给朝廷的酎金(皇帝祭祀宗庙的贡金)不合格,惹怒了皇帝,被罢去侯爵,撤除侯国。什邡降格为普通县。此后,雍齿后人迁入云南。
图注:武将
到了唐朝代宗皇帝大历年间(公元766-779年),有个叫做雍无逸的人当上了龙州(今平武县南坝乡)别驾。是时吐蕃强盛,常常派兵侵犯唐朝领土,侵占了文州(今甘肃文县西)、松州(今松潘)等地。吐蕃军在进犯龙州时,遭到了唐朝守军的顽强抵抗。当时防守龙州的指挥官是雍无逸,他带领军民加强城防设施,日夜巡逻守卫,打退了吐蕃军无数次的进攻,使吐蕃占领龙州的企图未能得逞。雍无逸对吐蕃军采取了软磨硬抗的办法,只固守城池不轻易出战,这样相持了一个多月后,吐蕃军滋长了厌战情绪,纪律涣散,士气低落。
雍无逸看到反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挑选了三百名精干将士,在一个夜晚悄悄出城,靠近吐蕃大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给吐蕃一个突然袭击。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吐蕃军士从睡梦里惊醒,不知道唐军来了多少人,来不及穿戴披挂就争相逃命,互相践踏而死伤者不计其数。雍无逸指挥唐军紧迫不舍,杀得几千吐蕃军几乎伤亡殆尽,逃回老巢的只剩十几个人,吐蕃酋长也当了唐军的俘虏。
图注:唐与吐蕃
这次出击,唐朝龙州军打得很出色,显示了唐军的威风和雍无逸卓越的指挥才能;吐蕃元气大伤,不敢再来侵犯。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朝廷得知立大功的雍无逸是汉高祖功臣什邡侯雍齿的后人,特别嘉奖了他,封他为什邡男(第五等爵位),他的子孙也继承这一爵位。由此,雍齿的后代仍然归根于雍侯故国——什邡。
图注:什邡蓥华山
如今,在什邡市元石镇“花信箭台”国家3A级景区大风广场内,我们能够看见一座雍王雕塑,为雍齿骑马巡查士兵练武时的形象。雕塑尺寸长2.8m、宽1.2m、高4.5m,主体材质选用玻璃钢仿青铜,基座用料为青石和花岗石毛面镶嵌的组合粘贴方式。雕塑根据历史事实和雍齿的性格特征,通过面部表情和行为状态再现了雍齿的生平。(彭忠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