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放派与婉约派(豪放派和婉约派之争)

自古以来,对于诗词,豪放派和婉约派,两种形式风格的作品哪个更胜一筹呢?诗词大家们对此一直存在不同程度的争论。 如今,我们读文天详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

自古以来,对于诗词,豪放派和婉约派,两种形式风格的作品哪个更胜一筹呢?诗词大家们对此一直存在不同程度的争论。

如今,我们读文天详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几句诗一脉而成,不禁胸中生出沛然之气;

读李之仪《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自然又生出一种幽深的思念和淡淡的愁绪。

这些作品相比较,哪个更胜一筹呢?王国维说,无论是豪放派还是婉约派,只要写出**就好,甚至**是大是小、是刚是柔,都不是区分好与不好的**。

豪放派和婉约派之争,到底哪个更胜一筹?对比这两首诗就知道了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

举例两组诗词来做比较:

第一组对比:“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出自杜甫《水槛遣心》组诗之一:

去郭轩楹敞,无村眺望赊。澄江平少岸,幽树晩多花。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

杜甫是律体诗的大家,这首诗八句话,两两相对,构成了四组对仗,而按照律诗的规矩,只要中间那两组对仗就够。但杜甫写起来,通篇对仗却不嫌丝毫的刻板,要说流畅自如,又全不失“起承转合”的律体章法。

写这首诗的时候,杜甫流离于成都。他为自己建了一所草堂才刚刚定居下来。此时的他,无论对朝廷权利的龌龊斗争,还是安史之乱的硝烟,还是千万里帝国疆域内的民瘼,暂时都可以置之脑后。建了新居,杜甫热情的进行装修。他在临水揽风之处搭建了一座水槛,可以钓鱼遣心,可以凭栏眺远;在庭院栽花种树,好不惬意。

他为自己修建的住所虽风景尤好,但是毕竟距离成都市区有些远,寂寥冷清,没什么人烟。尤其是到了晚上,杜甫难免会觉得冷清的有些害怕。

幸好杜甫的心态还是不错的,看事情总能想到积极的一面。

读这首《水槛遣心),会让人感受到一种喜悦、恬静的情感,正如金圣叹评论“前半幅写胸中极旷,后半幅写胸中自得也”。

读这首诗,在释卷回味的时候,隐隐觉出一丝凄凉。

首联“去郭轩楹敞,无村眺望赊”,因为草堂离市区隔得远,所以盖得宽敞;因为眼前无村无邻,所以视野开阔。颔联“澄江平少岸,幽树晚多花”,紧接着首联“视野开阔”的意思来说,这在律体结构为“承”,即承接上文:因为视野开阔,所以远望可见江水与江岸齐平,近赏可见花开满树。

颈联“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在写完远江、近树的静物风景之后,笔锋一转,专写眼前的一派动态风物,这在律体结构为“转”:细雨淅沥中,鱼儿纷纷游到水面上来;微风清泠,燕子翩然回翔。这一联不愧为千古名句,用字不带一分主观色彩,却将诗人的情绪清楚地传达出来。

尾联“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总结陈词,在律体结构为“合”,把成都市区的繁华和草堂水槛的幽静做出个鲜明的对照。城里有十多万户人家,草堂左近却只有两三户而已。诗人没有任何评论,既未张扬幽静,亦非痛伤偏僻,五味杂陈的丰富含义是要留给读者慢慢咀嚼的。

豪放派和婉约派之争,到底哪个更胜一筹?对比这两首诗就知道了

去郭轩楹敞,无村眺望赊

与“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相对照的“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出自杜甫《后出塞》组诗之二:

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平沙列万幕,部伍各见招。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

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

这首诗是杜甫诗中的名篇,清代学者浦起龙《读杜心解》谈到《前出塞》组诗九首,说对这九首诗应该当作一首长诗的不同章节来读,杜甫的组诗多有这种章法。《后出塞》组诗有同样的结构,若单独看这第二首,诗人选取了一名新兵的视角。

“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 早上从洛阳城东门的军营报到,横跨黄河的浮桥,傍晚就随军去边关了。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紧承上一句的“暮”字。夕阳照耀着火红的战旗;战马嘶鸣,寒风萧萧。行军既久,“平沙列万幕,部伍各见招”,军队在旷野中驻扎歇宿,只见帐幕连绵,蔚为壮观。

夜色既深,于是“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军营里虽然人马无数,但正格的军令之下,竟然不发出一点声响。

“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这两句情绪忽然逆转:夜深人静之中,不知从哪里传来胡笳的悲声,战士们不免心生凄恻,再也无法入眠。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又肩负着怎样的任务呢?“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统军大帅大约是像西汉嫖姚校尉霍去病那样的名将吧。

当年汉武帝远征匈奴,以卫青、霍去病舅甥二人功勋最著。霍去病精通骑射,骁勇善战,在十七岁那年便被任命为嫖姚校尉,在沙漠之中率八百骑兵千里奔袭,杀敌两千余人,俘获匈奴丞相。其后短短几年的时间里,霍去病屡建奇功,威望甚至在卫青之上,成为当时最耀目的一颗将星。

若非天不假年二十四岁便病逝于军旅,真不晓得他还会成就多高的武功。“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杜甫既然以霍去病来比喻军中主帅,许多唐诗选本便将这首诗向着积极、进取一途解读,殊不知杜甫原本意在讽刺,以霍去病的形象来比喻的并非什么英雄豪杰,而是臭名昭著的安禄山。

全部《后出塞》组诗就是以一个新兵的成长史和**幻灭史,写出了安禄山从开边到反叛的过程,同时批评了唐玄宗好大喜功的对外政策。

人总是复杂的,而历史符号总是简单的。霍去病正是一个复杂的人,今天我们仰慕他勇冠三军、封狼居胥的赫赫功勋,敬佩他“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丈夫气概,便毫不介意他那衙内风格的治军手段;杜甫当时却更加在意后者,《史记》与《汉书》毕竟留下了明确的记载,说这位年轻的勇将因为从年少起随待武帝,久习富贵,故而对土卒全无体恤。出征之时,武帝总会专门派遣太官,为他载上几十辆车的军需物资,而当军队返程的时候,为图轻便,运输车上剩余的粱肉竟被轻易扔掉,全不顾士兵中还有挨饿的人。霍去病在塞外的时候,因为军营缺粮,士兵已有人饿得无力动弹,霍去病却自顾自地蹴鞠为乐,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倘若站在士兵的角度,想来不会所有人都愿意赋诗断章,我们评论人物也每每如此。倘若从霍去病这个历史符号看到跟从这样的的并非勇冠三军的豪情与封狼居胥的武功,而是“将骄益愁思,身贵不足论(《后出塞》组诗第五首),对这首诗的意涵当会有一些悲悯的理解了。

豪放派和婉约派之争,到底哪个更胜一筹?对比这两首诗就知道了

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

第二组例子里,“宝帘闲挂小银钩”出自秦观《浣溪沙》: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这首词看上去平平淡淡,除了意象的堆叠,也只有“上楼”这一个很普通的动作而已,人物与情绪全部隐藏在意象的背后。但是,一种若有还无的风神韵致却跃然纸上,无以复加。

通篇在描摹一名闺阁女子,词的上阕只写了她一个上楼的动作,其余笔墨完全写些不相干的东西:轻寒、晓阴、画屏,仅仅以诸般意象罗列一番罢了,词人到底要说什么,却只是不清不楚的。

艺术之妙处,往往正在这有无之间下阕前两句的对仗是宋词里第一等的名句:落花的飘飞是如此轻盈而自在,一如梦幻;雨丝是如此细润而绵长,一如愁绪。这分明颠覆了我们的语言**,因为一般的比喻可以说梦似飞花、愁如细雨,秦观却反过来讲,只这样小小的一个变化,便将两则平常的比喻化为神奇。

这一联之后,梦幻转入写实,以一句“宝帘闲挂小银钩”煞尾。看似只是在说窗帘被挂钩挂了起来而已,这本来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场景,但一个“闲”字再次化平常为神奇一窗帘也好,挂钩也好,本来只可能有姿态而不可能有闲意,词人却从这个姿态里边捕捉到了一种意态。

那也许是词人自己的意态也许是窗子里边那名女子的意态:似乎情懒而寂寞,有些轻轻的伤感,有些淡淡的倦意。或有轻轻的梦,轻如飞花;或有淡淡的愁,淡如丝雨。

这首词正是情景**的**范例,无一字不言景而无一字不含情。

前人评秦观的词,谓其一大特色是平易而不着力,这首《浣溪沙》正是典型,好像就是轻轻松松、随随便便说出来而已,没有慷慨高歌,没有沉郁顿挫,没有绮丽浓艳,没有超然脱俗,总之,没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种做派,而意境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悠长而有无限的余味。

这简直是一种禅境了,轻轻淡淡,了无挂碍,若一着力便当即落入下乘这首词,不写谁在梦、谁在愁,不写为何而梦、为何而愁,不写如何梦、如何愁,只是以一些意象的巧妙堆积,含蓄地传达出了一种意态。这便是中国古典诗词的一大特色,与西方诗歌**里浓烈烈的爱情宣言背道而驰。

豪放派和婉约派之争,到底哪个更胜一筹?对比这两首诗就知道了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与“宝帘闲挂小银钩”相对照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出自秦观另名篇《踏莎行·郴州旅舍》: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和“宝帘闲挂小银钩”是近景,是微观的画面是小画幅;“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和“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则是远景是宏观的画面,是大画幅。

诗人在此**了欲念以及对利害关系的考虑进入了恬静的审美直观,其笔下之境是为“优美”;“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和“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写出“有我之境”,诗人在强大的外物的威压下受到震慑,终于升华而进入静观,完成了一个“由动之静”的过程,是为“宏壮”。后者较前者为难得,而两者于至高处是无所谓优劣的倘若我们自己学习写诗填词,小景也好,大景也罢,前者最容易写得局促,后者最容易写得空疏,所以最取巧的办法莫过于以小见大。

豪放派和婉约派之争,到底哪个更胜一筹?对比这两首诗就知道了

可堪孤馆闭春寒,**声里斜阳暮

王夫之《夕堂永日绪论内编》举例说:“柳叶开时任好风”“花覆千官淑景移”“风正一帆悬”“青霭入看无”,皆以小景传大景之神;但如“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诗人太**想要写得宏大,效果反而不好。

宋人的审美趣味偏偏倾向后者,所以宋诗不如唐诗。这真是切中肯的意见。细细体味“风正一帆悬”这一句,这究竟是小**还是大**呢,似乎不太好说。若说它是大**,画面里却只有一叶孤帆;若说它是小**,在那一叶孤帆之外我们分明感到了天地江山的无限苍茫。

豪放派和婉约派之争,到底哪个更胜一筹?对比这两首诗就知道了

柳叶开时任好风

豪放派与婉约派(豪放派和婉约派之争)

  • 发表于 2022-12-14 12:29:10
  • 阅读 ( 182 )
  • 分类:科技

0 条评论

请先 登录 后评论
李安
李安

520 篇文章

你可能感兴趣的文章

相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