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军事同盟何去何从

〔美〕威廉·拉普

贺尚锋 郭宏伟 编译

本文编译自美国陆军军事学院《参考》杂志2004年夏季刊（半年刊）。

【内容提要】 作者认为，虽然美日军事同盟的现状非常令人满意，但是冷战结束后，随着世界安全形势的变化，美日军事同盟发展的促进与制约因素有了许多新的内涵，作者对这些因素进行了深入分析，对美日军事同盟的发展做了展望，并对美国政府应采取的政策提出了建议。

【主题词】 美国 日本 军事同盟 现状 展望

【作者简介】 威廉·拉普，中校军衔，美国职业军人，毕业于美国军事学院，尔后就读于美军陆军军事学院，并先后获得了政治学的硕士与博士学位。毕业后在东京国际事务关系研究中心工作。2004年6月，到华盛顿第一军团任职。

编译者贺尚锋、郭宏伟均为南京陆军指挥学院硕士研究生

2003年3月31日的早晨美日关系，在伊拉克工作的日本五人医学小组接到东京命令，返回大马士革，以避免可能到来的危险。12月，两名日本驻伊外交官被害，导致了日本国内80%以上的民众要求减缓或停止向伊拉克派兵。2004年4月初的日本人质危机再次导致国内强烈的反战情绪。一些日本政治评论家甚至预言，如果类似的事件再度发生，将会导致小泉内阁跨台。与这种高涨的反战情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2001年9·11事件后不久，日本的反恐特别法案（明确规定了日本可以向海外派兵）在议会中以高票获得通过，并得到了日本民众的广泛支持，日本随即派遣驱逐舰和油轮向驻印度洋的美军部队运送补给；2003年12月，美日海军特种部队首次采取联合行动，到珊瑚岛去检查可能存在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上这些举动都表达了日本人对共同参与军事行动的强烈渴求。日本国内这些自相矛盾的举动也体现在当前的美日军事同盟中。一方面，尽管日本从中东地区得到了91%以上的石油，但却不想在保持这个地区的安全稳定上独立承担任何风险；另一方面，实力不断增强的日本自卫队又十分积极参与各种联合军事行动。在未来的二、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内，日本对美国的这种自相矛盾的举动会越来越多。

日本将会更多的依赖美国来应对来自多方面的安全挑战，同时又会急于摆脱美国的束缚，在对外政策上获得更大的自主权。尽管目前同盟的关系表面上看来近乎完美，但这可能只是一个假象，最终的战略性分歧将不可避免。美国与日本同仇敌忾、患难与共的日子即将过去，尤其是在朝核危机彻底解决之后。对即将到来的战略分歧，美国从自身利益出发，会避免做出正面反应，并试尝寻求一个“双赢”的解决方案，既要使日本继续支持这个同盟，同时也要采取适当的措施来巩固和加强美国在东亚地区的军事力量。在东亚地区，美国最重要的利益在于保持对这一地区的军事控制能力，维护其稳定与安全，至于它的外在形式是一个同盟，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当前的美日军事同盟是维护美国这一重要利益的一种很好的形式，但由于未来十年内即将出现的利益分歧，美日军事同盟正面临着分裂，正如一些政治评论家所言，美日在东亚地区的同盟已经走到了尽头。对同盟含义的不同理解国与国之间建立同盟关系的目的各不相同。就美国和日本来说，1951签定同盟条约的初衷是在双方实力极不相称的前提下，日本需要美国的保护，美国则以保护日本安全为由获得到了在这一地区永久驻军的权力。五十多年过去了，世界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外敌入侵日本的直接威胁基本上不存在，双方合作的基础因此也就受到了动摇，这是美日军事同盟发生分歧的最根本的原因。

据此，我们就能够理解为什么美日对“同盟”的含义会有不同的理解。同盟条约虽经过1960和1997年两次的修订，但仍清楚地明确了日本的职责是提供基本的后勤补给、保护美国在日本军事基地的安全以及向驻日美军提供必要的军事设施。日本强调：同盟条约是两国行动的唯一依据，双方要严格按照条约的规定行事。因此，多年来，日本严格按照条约的规定，认真履行各项职责。而美国则认为：过去制定的条约只是一种承诺，许多内容现在已经过时了，这种不合时宜的条约不应该成为两国在更深层次展开合作的限制，两国都应该突破条约的束缚，在广泛的领域内展开合作。于是，矛盾就产生了：美国对日本的要求越来越多，但日本却不愿意有任何作为，这使得美国很是恼火，日本的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日本的安全政策进退维谷当今日本国内关于安全政策有着越来越多的争论，争论的结果将会在较大的程度上决定日本在21世纪的发展道路。一些人担心美日关系，如果日本过多地参与盟军的军事行动，或者在国际事务中过分活跃，那么日本将会面临被重新卷入战争的危险；而另一些人认为，日本应该更加积极地参与同盟的各项事务，以防止被美国抛弃，尤其是在解决朝鲜问题上，如果没有美国的支持，日本将会将举步维艰；还有一些人强调，日本应该在国际事务中有自己独立的角色，而不是处处看美国的眼色行事。

日本是继续作一个信奉和平至上的国家，还是重新回到上个世纪30年代军国主义的老路，这都不是日本人想选择的。要达成一条中间路线又会十分困难，但这是日本所必须面对的。朝鲜半岛的危险性正在不断增加，这严重制约着日本军事独立的进程。同时，在伊拉克这场日本被迫参与的远离本岛的战争中，日本自卫队员正面临着越来越多的危险，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谋求军事独立的民族主义者的决心。在过去的十年中，日本已经向建立一支既能在21世纪保卫本土的安全，又具备一定的海外作战能力的军事力量的目标迈出了一大步。但是，日本要想建成一个基本的防卫体系，至少还需要10到15年的时间，这一体系一旦建成，日本就很可能突破“自卫”的范畴，在更广泛的领域内展开军事行动。日本的军事战略如何发展，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国的态度——是否还会将日本视为控制东亚地区最重要的盟友。美国对日本在维护亚洲的和平、稳定、民主和经济自由化方面的期望值越来越高，包括维护西南亚地区和海上重要通道的安全，打击东亚地区的恐怖主义等，而实际上，这些事应该由美国人来做，同盟条约中也是这样规定的，因此日本对这些要求的反应极为冷淡。美日军事同盟在未来的十年内会发生哪些变化，现在还难以确定。

虽然两国高层对于同盟的现状都非常满意，但是这种乐观情绪将很快随着同盟间迅速出现的诸多分歧而改变。在将来的几十年的时间内，可能导致这些分歧的因素将会越来越多，如果两国将来都无法再将彼此视做可靠的盟友，他们都会寻求一种全新的模式取代目前的这种同盟形式。促进美日军事同盟发展的因素冷战的结束使美日关系与美欧关系一样，同盟明确的战略针对性不断减弱，两国对同盟未来发展战略的分歧不断加深。

在过去的十年里，国际形势的新变化使处于低迷的同盟关系有所缓和，两国间的利益再一次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这对于促进同盟关系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例如朝核危机的出现，很可能使日本与东亚各国间半个世纪以来的恩怨情仇，再次成为引发东北亚大规模地区冲突的导火索，解决这些问题，日本与美国不得不加强合作。朝鲜。朝鲜对外政策的不确定性，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就迫使日本不得不强化安全意识，加强与美国的合作。1998年，朝鲜的导弹突然飞过日本上空，日本对朝鲜的恐惧也随之而来，这坚定了日本提高自身军事能力的决心。美国和日本都在为朝鲜的核问题担忧，而解决朝鲜问题不得不考虑诸多亚洲邻国的态度，这使日本无法单独面对，必须寻求美国的支援。因此，来自朝鲜的威胁将促使美国和日本在军事领域的进一步合作，加强同盟关系。恐怖主义。在反恐战争中一致的利益使得同盟关系进一步加强。1995年的东京地铁投毒案和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事件，使日本感到了来自国内外恐怖主义的威胁，这也是日本在2001年11月迅速通过反恐特别法案的一个原因。特别法案第一次允许日本自卫队为了反恐目的而出兵海外，并允许日本为应对恐怖主义主义的威胁而扩充军事力量，这立刻引起了亚洲邻国的强烈质疑。因此，要全面提高日本应对恐怖主义的能力，必须与美国加强合作。弹道导弹防御系统 (BMD)。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的建设规划，将会在不久的将来使美日关系更加密切。日本人没有技术能力探测导弹的发射，也就无法对来自朝鲜的导弹采取有效的防卫措施。在未来的十多年里，日本人必须依靠美国情报系统，完善其防卫体系。此外，要提高从发现到实施拦截敌国导弹的反应速度，日本军队必须做出重大的改革，这也需要美国的支持。独立防御的有限性使维持并加强同盟关系成为可能，因此，在未来的几十年内，日本将继续以一个成员国的身份积极参与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的建设。日本人加强本国军力建设的决心，增强了美国对日本的信任；共同投资和生产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的重要设备，也使两国间的关系更加密切。

海上石油通道的安全。为了保卫通向海湾地区的海上通道，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日本军队开始积极地参与东北亚地区的各类海上军事演习。同美国一样，日本的繁荣和发展，与通向波斯湾地区海上通道的安全密切相关。由于日本91%以上的石油来自于海湾地区，但印尼和菲律宾海域的海盗猖獗，严重威胁着通向海湾地区海上运输的安全，这让日本找到了出兵海外的理由。不过，仅凭其单薄的海上力量，还难以完成保障海上通道安全的使命，要保证这一重要通道的安全与顺畅，日本必须加强与美国的合作。增强海外作战能力。为了不断提升海外作战能力，日本对美国 F–16战斗机进行了改装，并重新命名为 F–2 战斗机，使燃料携带量增加了 25% ，携带导弹的数量增加了2枚；日本还购买了B–767型空中加油机，以进一步增强其战斗机的续航能力；日本最新设计的全数字化小型航空母舰已经能够让垂直起降飞机起落，初步具备了作战能力。总体上，美国欢迎日本的这些发展，因为这样不但能够分担一些美国在东亚的军事压力，而且使日本在全球范围内参与美国发起的各类军事行动成为可能。

缺乏能够取代同盟来保证日本安全的战略性措施。目前还没有一种能够取代同盟的有效的战略性措施来保证日本的安全，这是促使同盟发展的根本原因。虽然日本正在积极参与东盟安全论坛的各项活动，但这一组织只是一种形式，并没有实质上的战略意义；朝鲜就像日本旁边的一个火药桶，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中国的迅速强大对日本的安全形势会带来哪些影响还是一个未知。应对这些挑战，日本还必须依靠美国。

制约美日军事同盟发展的因素目前，日本在经济上萎靡不振，而且资源严重短缺，在经济发展上面临着诸多困难；美国对待日本的态度日益骄横，使长期以来日本国内广泛存在的对于同盟性质的疑问进一步加深，这些都会影响同盟关系的进一步发展。

经济的困扰。日本的宏观经济形势仍在继续低迷。庞大的预算赤字，已经占政府开支的48%，国家正面临着巨大的债务压力；银行业的信贷危机仍在持续，政府不得不采取使部分银行国有化的措施以避免更多的银行倒闭；日本的老龄人口已经超出了其社会保障体系所能承受的范围，而且，人口老龄化的趋势还在进一步加剧，在未来的几十年内，日本将面临更加严重的养老金危机。这种严峻的经济形势所造成的直接结果有两方面：第一，日本大量的公司到劳动力和资源丰富的中国投资，这就使日本政府不得不加强和改善与中国的关系；第二，政府能够提供的国防经费越来越少，而没有足够的经费，就难以维持与美国良好的同盟关系。由于缺乏国防经费，日本还离不开美国的保护，但是日本在增强自身军事能力上的无能为力，加重了美国的负担，这将会增大两国间的分歧。虽然这种状况已经有所好转，但是最近美国对来自日本的钢铁课以重税的举动，表明了华盛顿与东京之间新的一轮摩擦正在产生。与上世纪90年代相比较，虽然那时日本的经济正处在低谷，但是日本还是能够冷静谨慎地处理好两国的关系。而近年来的异常举动表明了日本政府正面临着来自国内越来越大的压力。日本外务省曾经是美国政策最有力的支持者，现在不得不让步于经济、贸易和工业等部门，在政策上支持那些有利于刺激经济增长的政策，而毫不在乎美国的态度。只要经济复苏还没有完成，日本的经济、贸易和工业等部门就会在国内政策上占据主导地位，其它主管对外政策的部门不得不服从于这一需要。东亚地区的地缘政治。日本与中国尽管存在着突出的历史矛盾，最近又有领土上的纠纷，但是由于两国间的巨大贸易额可能会使两国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和。2003年，日本与中国的双边贸易额达到1320亿美元，比2002年增长了30%，中国已经取代美国成为日本的第一大贸易伙伴。相对日本目前低迷的经济形势来说，与中国的贸易关系，对于快速改善日本的经济状况和预算赤字是至关重要的。台湾是日本的第四大贸易伙伴，日本与台湾的关系也是日美关系的一大障碍，由于布什政府加强了与台湾军事上的联系，许多日本人担心由此导致中美关系的紧张，进而连累日本，使本来就较为紧张的中日关系雪上加霜。此外，日本一直致力于用和平方式解决朝核危机，这离不开中国的努力，也是导致日本不顾美国的反对，急于改善日中关系的一个重要原因。

能源的匮乏。众所周知，日本是一个极度缺乏能源的国家，不得不从中东地区进口超过其需求总量91%的石油。目前日本正积极寻求能够从其它地区进口石油，以减小对中东地区的依赖性。为了获取远东地区的石油，日本与俄罗斯关系正在升温，这增加了美日之间的政策摩擦。对于石油的渴求很可能会使日本背离美国的政治立场，从而主动向亚洲和北非的一些国家示好。美国最关注的是全球范围内反恐和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问题，而日本最关心的却是石油和天然气的进口问题，这种分歧将会直接破坏两国的关系。

民族主义的再生。目前，日本的民族主义情绪不断高涨，并且，这种情绪已经在日本的内外政策上有所表现。日本新生代在谈到与美国的同盟关系时，几乎异口同声地表达了对于获得独立自主的政治地位的强烈渴求和决心。虽然许多亚洲邻国都非常担心日本军国主义会因此复活，但是日本人相信自己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既不看处处美国的脸色行事，又防止走上军国主义的老路。这种折中的选择方案看起来确实很好，但是军国主义思想在日本人心中已经是根深蒂固，急于强化军事能力必然会导致这种思想死灰复燃，给日本乃至整个世界带来新的灾难。对美国对外政策的担心。美国越发强大的军事力量，使日本各个阶层的人们都感到一种潜在的威胁。像德国、法国、中国和俄国等许多国家一样，日本也同样担心美国的霸权主义倾向，以及未经联合国批准到处乱施武力。在日本民意调查中，朝鲜和美国被认为是两个最有可能使日本卷入军事冲突的国家。从“先发制人”攻打伊拉克，到对许多国际性组织和协议所表现出的轻蔑态度，美国政府在日本民众中的信任率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对共同军事行动的犹豫不决。日本高层认为美国的判断力是可靠的，这是日本之所以冒险参与到美国人认为是必要的军事行动的主要原因。但是日本的民众却不这样认为，虽然在美国世贸中心遭到恐怖袭击之后，民众对通过反恐特别法案给予了很高支持， 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让日本冒险去参与由美国发起各类军事行动。在2003年夏季，小泉首相就向美国保证要出兵伊拉克，但是经过了将近七个月的无数次调查与公开辩论之后，第一支日本小分队才得以到达伊拉克。虽然布什政府尽力避免公开地对日本施加更大的压力，但是摩擦已经在双方产生。

公众个人安危至上的“大安全观”。过去六十年的和平岁月已经使日本国民的安全观念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他们认为国民个人的安全要比整个国家的安全重要得多，这就是日本人所谓的“大安全观”。这是一种失去理性的思维，颠倒了国家与个人安全的重要性，既使是在国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也要首先考虑个人的安危。在东京，无论是政客还是平民百姓，只有少得可怜的一部分人支持“国家安全高于个人安全”的观点。来自于海湾地区的石油，毫无疑问是日本的生命线，但与公民的个人利益比起来，还是要处于从属地位；通过反恐战争来消除隐患以获得长久的安全环境，也要从属于日本公民的个人安全；同样，采取强硬路线，来应对以日本为主要目标之一的朝鲜核武器，也要首先考虑日本被绑架公民和他们家庭的感受。今天，日本国民这种个人安全至上的安全观念严重阻碍着美日军事同盟的进一步发展。

影响美日军事同盟发展的不确定因素美日军事同盟的发展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对不愿冒任何风险的日本人和日益骄横的美国人来说，他们之间的同盟关系，可能会最终以一个战略上的模糊概念来代替最终的分裂，也可能彻底演变成军事上的相互利用关系。导致最终结局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最根本的是日本随着国家安全体系的建立与不断完善，对同盟的态度也不断发生变化。如上所述，由于朝鲜核威胁、恐怖主义及武器扩散等原因，日本逐渐意识到21世纪安全形势的严峻性，并不断努力提高自身的军事能力。2003年防卫白皮书和2004年度财政预算报告，都清楚地表明了日本对独立的军事能力的强烈渴求，比如发展精确制导武器和建立有效防御体系等。这种发展是美国所一直期待的，但这种发展能否会促进美日军事同盟的良性发展，现在还难以确定，既可能促进同盟关系的发展，也可能使日本最终摆脱美国，走上完全自立的道路。日本经济的发展对同盟未来的影响也同样具有不确定性。完全摆脱美国，建立独立的防御体系，需要花很多钱，除非日本把当前占国民生产总值1个百分点的国防预算，提高到3到5个百分点，否则就无法迅速建立起有效的防御体系。但这笔数额巨大的开支将使日本在未来的十年内无法摆脱经济萧条的困扰，再加上日本即将面对日益沉重的社会福利保障的压力，都会动摇日本民众建立独立防御体系的决心。因此，既有选择地发展自身的军事能力，又保持当前的同盟现状，不危及与美国的关系，这种折衷的做法对日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日本的能源策略也会像经济的情形一样，在未来的十年内，对同盟的发展带来许多不确定性因素。当前，日本91%以上的石油进口来自于中东，为了设法摆脱这种依赖，日本正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新的能源合作伙伴。与俄罗斯的石油与天然气合作，将会导致与中国的直接竞争，同时也要求日本与许多对美国不友好的国家在战略上采取让步。这些都会影响美日关系和日本发展独立防御体系的决心。与中国关系的发展也是一个不确定性因素。日本在国际问题上处处看美国的脸色行事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这一点突出地表现在与中国之间的暧昧关系上。虽然中国的长期快速发展令日本担忧，但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正在增加，两国都在积极倡导建立多边世界而且都强烈反对美国的霸权主义行为，这些共同点正在慢慢地密切中日关系。美国如何看待中日关系，将会直接影响同盟未来的发展。

2015 年前的同盟状况分析及对美国政策的建议冷战结束以来，美国在世界各个地区的盟友都在逐渐远离美国。冷战时期建立起来的同盟是迫于当时的安全形势的一种无奈选择，如今，实力强大的对手已经不存在了，安全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美国必须寻求一种全新的合作模式，而不再依赖长期的正式同盟关系，来应对这种变化。在2015 年，美日安全同盟仍将会正式存在着。然而，两国都将会在建立超越同盟关系之外的更加独立的军事力量上迈出更大的步伐。美国会更加注重保持东亚地区的战略平衡，而不是单独支持某一个国家。那时与中国和俄国的战略对峙局面也许会有所改变，日本将拥有一支更具战斗力的作战力量，使东亚地区的安全形势更加乐观。日本将会公开地修改其宪法第九章中的有关限制军力发展的规定，不但允许军事力量的存在，而且还允许日本与其它国家建立军事伙伴关系。总之，在2015年，这种畸形的同盟关系将会在很多方面产生更大的分歧。美国与日本之间的同盟关系在三种特别情况下，也可能得到进一步强化，这三种情况是：中国反日情绪持续高涨、中国大陆与台湾之间发生战争以及中国宣布对南海地区的专有权。此外，如果朝鲜在反日大旗下最终统一，也会促进美日同盟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变化，美国应在未来的十多年时间内采取如下政策：一、加速推进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的建立，以尽快使日本摆脱目前的政治窘境和安全压力；二、让日本人分别在驻美日军总部、美军太平洋指挥总部、五角大楼担任实质性角色，使日本在同盟中有更多的发言权；三、保持并加强布什政府当前采取的与日本经常性的高层会晤机制，以此使日本和其它亚洲盟国感到日本与美国关系重要性；四、认真对待日本提出的修改同盟协议的要求，并撤走冲绳岛上的部分美国海军部队，在2005年伊拉克战争结束之后，至少撤走两个营的海军陆战队，作为向日本做出实质性让步的象征。五、如果日本将其武装力量“合法化”，美军要首先在其它亚洲盟国前对这一做法表示充分认可；六、通过在亚洲建立多边安全机制来提高亚洲安全事务的透明度，例如在制止武器扩散问题上要及时沟通，为采取共同行动奠定基础；七、在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建立新的军事基地并部署适当的力量。在关岛和西太平洋地区要增加军事基地的数量，在澳大利亚、菲律宾、泰国、新加坡和越南建立新的军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