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王作为统一上、下埃及的先驱人物,真的没有电影和各种传闻中的那么神奇。不仅如此,对于他是否真实存在,都还是一个拿不准的问题。目前最重要的实物资料是在希拉康坡里斯神庙区的“大宝藏”中发现的蝎王权标头(现藏牛津阿什摩林博物馆),它如此重要,是证明蝎王存在的关键,以至于要被反复提到。
蝎王权标头
权标头上的残存的浮雕图案分成3栏,中间头戴白冠、身着束腰外衣、腰扎公牛尾的就是蝎王,他站在水渠旁、手握锄头,伸出篮子准备接受挖出来的土。他头部前方有一只蝎子和玫瑰花结,通常认为读作“蝎王”。
蝎王头部上方的名字
权标头的上栏,每只旗杆上垂吊下来一条绳子套在一只田凫的脖子上;还有的绳子套住了一支残缺不全的弓。“田凫”表示被征服的人民,而“弓”表示外国人。弓的数量最早是7个,后来为9个,在第1王朝哲尔王的雕像上就可以看到国王脚踩九弓之上的画面。而新王国时期图坦卡蒙墓中出土的凉鞋(现藏埃及国家博物馆)也刻画了外国人的形象和九张弓,同样寓意着法老征服外国人。
图坦卡蒙凉鞋
权标头中间左边那些植物是纸莎草,是下埃及的特产和象征,表现的正是上埃及诺姆(城市国家)集团在蝎王领导下讨伐、战胜生活于绿洲和邻近沙漠的下埃及人和外国人。在同时期出土的一个石灰石罐上刻有4个代表荷鲁斯的隼鹰和3个蝎子,可以念为“荷鲁斯蝎子”或“蝎子王”,一般来说,这也是证明蝎子王存在的证据之一。
石灰石罐上的蝎子符号
虽然蝎子王的权标头记录了蝎王的重要活动和成就,但是却没有蝎子王任何其他传说被保留下来。从权标头的整个图刻来看,蝎王正在主持的仪式很有可能是在一次远征胜利结束后举行的。画面上栏不同动物形象为标志的旗子,可能代表了参与蝎王远征的上埃及城市国家,蝎王就是这个远征联盟的帮主,“田凫”和“弓”也可以解释为远征的成果。
在希拉康坡里斯还出土了2枚石灰石权标头残片(现存伦敦大学学院皮特里收藏馆),有可能说明了蝎王远征三角洲的历史事件,其中一件上残留着象征下埃及的红冠,如果能证明戴红冠的就是蝎王,那么埃及的历史就将改写,而蝎王才是那个统一全国的人。
蝎王权标头线刻图
纳尔迈调色板同样有各诺姆的旗子
伦敦大学皮特里收藏馆一角
我们前面说过,蝎王可能有两位,上述蝎王权标头的时代相对较晚,暂且将他称为“蝎王二世”。因为在阿拜多斯乌姆·卡伯墓地,编号为U-j的墓葬被认为是“蝎王一世”的,墓葬中有表明墓主身份的蝎子象形符号。它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前3200年,有12个墓室,尽管遭到盗窃但仍保留有大量陪葬品。
大墓出土了许多象牙和骨制品以及大约175枚刻有字符的小签(被认为是最早的文字,可能是税收记录,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400年;其中蝎子的符号出现频率最高)。在埋葬室里发现有圣堂遗迹,在东北端发现了钩形的象牙权杖,毫无疑问坟墓的主人是一个统治者。
蝎王一世墓葬位置图
蝎王一世墓葬
蝎王名字的符号
象牙权杖
其中最惊人的发现是3 个墓室里储藏的超过400件的葡萄酒坛子(加上打碎的可能达到700 件)。这些坛子堆放了三层或四层,其中207个坛子里有47 个装有葡萄种子,还发现了保存完好的葡萄。这些进口来的坛子是用来装葡萄酒的,坛子属于以色列南部海岸平原、低地,南部山区,约旦河谷等巴勒斯坦地区。至少可以推测蝎王一世的个人财产远远高出其他人,他的地位已经达到某种较高位置,并且与巴勒斯坦地区有密切联系,而这种联系的前提必定是他与下埃及有深入接触。
装葡萄酒的坛子
无论如何,蝎王的功绩也不能被抹杀掉,他的魔蝎军队对于下埃及人来说就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可怕,他的远征是讨伐下埃及、完成全国统一的开端。在长达200年左右的统一之路上,蝎王无疑备受关注,他的形象会随着出土物的发现逐渐清晰、丰富起来。
附上前王朝时期部分王的名字:
伊瑞·霍尔(Iry-Hor)
荷鲁斯 卡(Horus Ka)
荷鲁斯 那尔迈(Horus Narmer)
说那尔迈才是统一王国的那个人,是有相当依据的。他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他的地位直接关系到第1王朝国王的顺序,他的身份确认也关系到埃及统一的年代问题(王国的统一一直都是相当重要的历史事件,古埃及的统一不像中国统一年代那么准确是很要命的事)。
统一是划时代的事件,但古埃及却在统一问题上悬而未决。在各学者的讨论中,统一的时间差最大可以到500年,而那尔迈是最接近统一的国王,所以大家都对他寄予了高度厚望。随着证明他身份的出土实物一再被发现,那尔迈的王者形象也逐渐丰满起来,可以说他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
那尔迈的高大形象
除了那尔迈调色板,同时期的实物资料还有那尔迈石灰石权标头(现藏于牛津阿什摩林博物馆)。这枚权标头发现于希拉康坡里斯的“大宝藏”中。它的中间部分是那尔迈,坐在有九层台阶的高台建筑上,头戴红冠,手执连枷,建筑顶部有上埃及的象征兀鹰女神奈赫贝特(希拉康坡里斯保护神)。那尔迈对面轿子中的人物可能是下埃及送来的公主(也有解释为那尔迈的夫人或女儿),轿子后面跟着三个人可能在舞蹈。
那尔迈权标头
那尔迈权标头线刻图
那尔迈权标头中间部分
那尔迈身后上端是他的荷鲁斯名象形符号(鲶鱼和凿子),下面是一个高僧,再下面是具有“国王的仆从”头衔、提鞋拿罐的侍从(那尔迈调色板上也有这个形象,可能是大臣“维西尔”最早的雏形)。高台下是两个打扇子的官员,右侧从左至右是牛、山羊和俘虏,有40万头牛,142万2千只山羊和12万俘虏。兀鹰右侧是圈养的牛,再右侧是4个人举着旗帜。这4个人身后站着一只朱鹭(可能是透特神),对面有一个不知名的容器;朱鹭下面圈养着3只家畜,可能是瞪羚。
那尔迈权标头中部
那尔迈权标头复原图
那尔迈权标头和调色板有诸多相同之处,4个人举的旗帜上面的动物都是相同的;那尔迈身后都跟着提鞋拿罐的人(旁边的象形文字都是一个玫瑰花和一个人头符号)和一个僧侣。权标头中那尔迈头戴象征下埃及的红冠,多处表现对敌人的征服,显示出那尔迈讨伐下埃及胜利的场面,其整体内涵与调色板相同。
那尔迈权标头旗帜与调色板的对比
那尔迈权标头仆从与调色板的对比
此外1998年在第1王朝第一位国王阿哈的墓葬群中,发现了一块那尔迈骨签(年鉴),制造年代要比那尔迈调色板稍早。骨签上栏顶端有个可以套绳子的圆孔,下方就是那尔迈的荷鲁斯名。左边一个人作奔跑状,头向后看,头发很长并且长有纸莎草一样的植物,左肩有个容器可能是他的名字。这个人左侧是一条鲶鱼和凿子(就是那尔迈名字的象形符号),一只手伸出拿权标,另一只手抓住这人的头发作击打状。
那尔迈骨签
骨签左下方破损,能看到一只旗帜,上面站着荷鲁斯;最左侧可能是王宫建筑,上面有一只鹰。下栏右侧圈状图案可能是有围栏的建筑物或者表示水波,其左侧上方是一种植物,植物下方是数字300。图像上鲶鱼击杀敌人的形象也与那尔迈调色板如出一辙;旗帜则代表着对下埃及的征服是上埃及几个城市国家共同的军事行动。
那尔迈骨签鲶鱼击打敌人与调色板对比
不仅如此,埃及境内其他地方以及巴勒斯坦地区都发现了带有那尔迈名字的各种器物(刻有那尔迈王名的狒狒神雪花石膏雕像,藏于柏林埃及博物馆)。1994年夏,纳哈尔·提拉哈探险队的挖掘者在以色列南部发现了一块阴刻陶片,上面刻有那尔迈的王名。这块陶片是在一块较大的圆形平台上发现的,是公元前3000年从尼罗河流域传入以色列地区的酒瓮碎片。考古学家还发现了当时产于南部迦南(还有部分产于阿拉德、恩·贝索、拉法赫和特尔·厄拉尼),之后又传入埃及的陶器上印有那尔迈的王名。目前为止那尔迈的名字在埃及发现了27件,在巴勒斯坦发现了12件(这些材料可能说明那尔迈对巴勒斯坦的侵略)。
各种器物上那尔迈的名字
方解石筒形器上的那尔迈
出土于阿拜多斯王墓中的那尔迈名字
狒狒雪花石膏雕像
其中有一件残缺的象牙圆筒印,也发现于希拉康坡里斯“大宝藏”中。印章左侧是那尔迈的名字——鲶鱼和凿子,鲶鱼伸出一双手握住棍子击打敌人。鲶鱼之上有飞翔的兀鹰保护那尔迈。这些实物图像一再表明,那尔迈国王的元素已十分清晰,鲶鱼和凿子、红冠和白冠、旗帜和敌人、纸莎草和俘虏,这个统一上、下埃及的“屎盆子”还真只能扣在他头上了。
那尔迈象牙滚筒印
出土于巴勒斯坦带有那尔迈名字的陶片
另外在阿拜多斯乌姆·卡伯王家墓地的B墓地,还发现了疑似那尔迈的墓葬。B墓地埋葬着前王朝和早王朝几个国王的墓,其中B17/18双间墓被认为是那尔迈的(也有人认为B10是那尔迈的)。墓葬周围发现了带有那尔迈名字的工艺品,墓葬规模不大,只有两间墓室,远远比不上蝎子王的12间,也没有早王朝其他几个国王的墓规模大。所以目前由于证据不足,墓主人身份存在诸多不确定性。
那尔迈的墓葬
既然说到墓葬,早王朝各王的墓葬也都已找到,而且与那尔迈的墓葬都在同一区域,他们墓葬中出土的资料也能间接说明那尔迈的身份问题。第1王朝第五位国王登王的墓葬中出土一枚封印,分为上下内容相同的两部分,从左向右在阿拜多斯皇家陵墓守护神亨塔曼提乌之后就是那尔迈的名字,其后跟着第1王朝阿哈、哲尔、杰特和登王的名字。
登王封印复原图
同样在第1王朝最后一位国王卡阿的墓中也有这样一块封印,最左边是墓地守护神亨塔曼提乌,然后从右向左依次是第1王朝国王的荷鲁斯名:那尔迈、阿哈、哲尔、杰特、登、阿涅杰布、赛麦赫特、卡阿。说明在早王朝时期各王的眼中,那尔迈都是开国国君。
卡阿王的封印
那尔迈作为古埃及第1王朝的首位国王基本确认无疑,他也是第一个戴红冠和白冠的人,他的名字应该与秦始皇一样被人铭记。至于让他地位产生动摇的阿拜多斯瓶印(同时出现那尔迈和美尼斯的名字),也许可以将二者等同。
美尼斯头像
传世文献为什么将统一王国缔造者的荣誉归于美尼斯而不是那尔迈呢?有学者认为,那尔迈名字由两部分组成,即nar与mer,由于时代久远,古埃及人将Narmer误写为Mernar,逐渐这个词就演变成了美尼斯。很可能之后的埃及人编撰王名表的时候,已经不记得那尔迈了,于是依靠传说写下了美尼斯的名字,而此后的文献也都沿用了美尼斯。美尼斯在古埃及语中意思是“建立者”,这表明美尼斯可能与埃及王朝的建立有关。